好罷, 有那麼一瞬間,柳鶯鶯隻想化身雪狼,然後朝著沈琅身上一把撲上去,再一口將他給咬死咯。
他看著清冷貴氣、玉麵無雙的, 怎麼偏偏就那樣遭人恨呢!
不過——
不氣, 不氣, 與狼共舞, 沒點心機本事怎麼能在這深宅內院裡頭耍得開。
隻見柳鶯鶯臉色不過蒼白了一下下,不多時,竟見她很快往臉上忽又擠出了一抹笑意來,一時,大改方才的驚慌失措,隻慢慢的再次蹲了下來, 遠遠地朝著對麵凶惡的雪狼一聲聲輕柔哄騙道:“來,小龍兒快來看, 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麼?”
說話間,隻見柳鶯鶯跟變戲法似的, 竟慢吞吞, 小心翼翼地從籃子裡端出了一個盤子,盤子裡擺放的竟是——一隻燒雞!
柳鶯鶯雙手端著盤子,衝著雪狼笑魘如花道:“燒雞,是香噴噴的燒雞哦!”
隻見那燒雞脆酥裡嫩,升至低落黃油,看著令人食欲大增。
柳鶯鶯從燒雞上撕下了一隻燒雞腿, 朝著雪狼晃了晃,笑眯眯道:“姐姐說到做到,那日你沒有咬我, 很乖的,姐姐說了給你帶燒雞,自然不能說謊的!”
柳鶯鶯一邊說著,一邊試探的朝著雪狼方向挪步而去,在距離它兩三步距離的位置停了下來。
有它的主人在,應當不敢作亂。
就像是那日,她原以為是要攻擊撕咬她來著,後來想想,才後知後覺的驚覺,該是看到了它的主人,朝著她的主人撲去,不過是她剛好站在了它主人的前方,便誤以為是朝她襲擊而來。
她好歹是沈家的客人,斷不會淪落到在沈家寄居時,遭家主家養的狼一口咬死的地步吧。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
柳鶯鶯就賭,她賭今兒個有沈琅在場,便是在這頭狼跟前,她依然會相安無事!
這樣想著,柳鶯鶯一時緩緩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繼而小心翼翼地將燒雞雞腿朝著雪狼的方向慢慢遞送了去。
而她的這番話,和這番行徑,一時將旁邊的吳庸看呆了,聽這表姑娘的意思,仿佛與這屠龍見過?
他可是對少主寸步不離,緣何他不知這一茬。
吳庸探究的目光頻頻朝著自家少主與柳鶯鶯臉上探去。
不過吳庸作何感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狼的反應,隻見那隻狼眯著眼盯著她看著,卻並沒有看她手中的燒雞腿,而是目光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柳鶯鶯忽而有些心虛,畢竟那日她曾用簪子刺過它的眼睛,若無意外的摔倒,她跟眼前這頭狼那日必定要死一個了吧。
這家夥該不會記恨著那日的事吧?
柳鶯鶯一直高高舉著雞腿,眼裡釋放出一股比對待它的主人沈家大公子還要真誠的善意,良久良久,久到舉著雞腿的手快要顫抖了,終於,隻見它仰頭朝著身側的主人臉上看了一眼。
沈琅不言不語,並不曾發號施令,隻是目光落在了那隻燒雞上,嘴角有道細微的……裂縫。
那隻雪狼竟也不動如山,直到不多時沈琅將手中的項圈交到了一旁吳庸的手中,竟像是某種默契般,忽而見雪狼見狀,頓時像是收到了某種指令般,終於緩緩往前走了兩步,朝著柳鶯鶯這個方位踏了來。
卻也沒有第一時間狼吞虎咽,而是湊到雞腿邊嗅了嗅,不多時,雙目緊緊盯著柳鶯鶯,在柳鶯鶯快要臉僵的笑臉中,一把將那隻雞腿叼了過去。
竟不見絲毫饑不擇食、風卷殘雲,竟是十分斯文高貴的揚起了頭顱,緩慢啃咬吞咽。
這個動作,落入柳鶯鶯眼中竟透著股子淡淡的優雅。
然而它仰頭的那一瞬見,嘴裡鋒利的白牙森森泛光,竟也令人膽寒。
柳鶯鶯還不待它吞咽完,立馬又扯了另外一隻雞腿“諂媚”奉上,這一下,雪狼淡淡瞥了她一眼,那雙黝黑發著淡淡綠光的眼裡露出了一絲“輕蔑”但還算“滿意”的目光來。
一連著喂了兩隻雞腿後,柳鶯鶯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根手指頭,試探著朝著雪狼的背後如同絲綢般絲滑的毛發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雪狼雙眼緊盯著她,倒也沒躲。
收回手指頭時,柳鶯鶯瞬間高興得意的揚起了張大大的笑臉來,朝著一旁的沈琅看了去。
她蹲著地上,揚起了臉來,笑得燦爛又傲嬌,得意又得瑟,臉上甜甜笑道:“嘿嘿,它好滑哦!”
嘴上雖故意這樣甜膩膩的說著。
然而那得瑟的眼神裡分明滿是透著對他淡淡的挑釁和輕諷,仿佛在說:“怎麼樣?你刁難得了我麼?你能奈我何?”
她燦爛如太陽的笑臉綻放在那張美豔逼人的容顏上,再配上那得意狡黠的目光,瞬間像隻美得驚心的狐狸,不撩人時也撩人。
不知沈琅有沒有接受到她的挑釁和得瑟,隻見他定定看著她,狹長的眼尾略微上佻了一下。
眼裡好像輕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
而眼前這一幕卻直接看呆了一旁的吳庸,他剛剛好像看到少主笑了一下,他眼花了嗎?吳庸揉了揉眼,再一看去,又分明沒有。
可險些嚇壞他了?
少主笑?怎麼那麼奇怪呢?
錯覺,一定是錯覺!
吳庸捶了下胸口,鬆了口氣。
然而視線一轉,落到柳鶯鶯身上時,不免又令他氣血上湧了一下。
他照顧了屠龍整整大半年的功夫,它幼時吃的奶甚至都是由他親手喂的,他為它取暖,擼毛,鏟屎,甚至就連當初在天山腳下發現這受傷的小家夥的人都是他,即便是如此,它對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絲毫不予觸碰,甚至在少主不在的時候,他還得給它套上鎖甲,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然而今天,不過一麵之緣的一隻燒雞腿,就將它給收買了,甚至竟還讓她順毛。
吳庸嫉妒得雙眼都要發紅了。
所以,真的是以貌取人麼?
公子對它素來嚴苛,一口一個“孽畜”,它卻對他搖尾乞憐。
而今這表姑娘不過蹲下身子,對它展露笑臉,它竟收起了渾身的凶惡之氣。
這什麼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