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氏心中自是偏向山東那王家的,除了家世這塊,她心中還隱隱擔心鶯兒的身份,清遠雖距雲城元陵城甚遠,到底乃江南腹地,女兒當初流落到妓院時名聲過大,而這沈家乃門閥世家,門客無數,怕早晚被人認出,身份慘遭泄露,那時,便是嫁到這沈家怕是無異於葬身火海。
山東到底山高路遠,身份無人識破,方能安下心來。
吳氏不由有些後悔,當初早該將女兒一並帶去山東的,能讓她見母親一眼,還能省去這許多細枝末節來。
吳氏絮絮叨叨說著,最終,還是看向柳鶯鶯,決定將這選擇權交到柳鶯鶯自己手中,正要探問時,卻忽見這時柳鶯鶯柳眉漸蹙,不多時,隻見她輕撫了撫心口,似有些不適。
吳氏立馬止住話頭,連忙問道:“怎麼呢?可是哪兒不舒坦?”
便見柳鶯鶯捂了捂心口,微微皺眉道:“無事,許是昨夜飲了酒,胃裡有些難受。”
柳鶯鶯說完,吳氏立馬起身給她倒了杯溫茶潤喉,又立馬將早間備下的醒酒湯端來,哄她用下。
卻不料,柳鶯鶯方一端起那湯食,忽而胃中陣陣惡心,忙將湯食撂下,猛地起身一路衝到窗子前,捂住心口撐在窗前便一陣乾嘔了起來。
隻覺得胃裡陣陣翻騰。
柳鶯鶯死死捂住心口,卻吐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吐出來,不過乾嘔了些酸水出來。
柳鶯鶯略通酒技,萬花樓的姑娘們飲酒自是不在話下,她昨夜不過才飲了一壇,竟直接大醉,連何時,怎麼回來的都記不清了。
柳鶯鶯隻當昨夜情緒有片刻傷感,這才酒意入體,是醉酒的緣故。
待緩和片刻,擦拭嘴角,方一轉過身去,卻見吳氏一動不動的立在桌旁,正一臉神色古怪的盯著她,柳鶯鶯正欲探問,不想,下一刻,便又見她猛地轉身一把撐在窗子前,竟再度乾嘔了起來。
這一下儼然將整個胃都給吐了出來。
而這一乾嘔間,便見電光火石間,柳鶯鶯腦袋中靈光一閃,不知想起了什麼,隻猛地一轉身,便見吳氏舉著帕子捂住唇角神色怔怔看著她道:“鶯兒,你……你這是……”
“你……你可有——”
吳氏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她。
而柳鶯鶯聞言,捏著帕子的手陣陣發緊,長長的指甲掐進皮肉裡,麵色一瞬間慘白了起來。
怎麼會?
怎麼可能?
噬心丸有避孕絕子的功效。
怎麼可能?
柳鶯鶯一度神色有些恍惚。
吳氏見她如此神色,瞬間反應了過來,隻咚地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臉色亦是難看至極。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吳氏緩過神來,噌地一下起了身,五作三步的一下躥到了柳鶯鶯跟前,一把緊緊拉著柳鶯鶯的手道:“我兒糊塗啊!”
嘴上雖這樣說著,卻並無任何責怪之意,更多的竟是心疼和擔憂,隻一把將柳鶯鶯摟入懷中紅著眼道:“可是那藥效更厲害了,可是熬不住了,我兒受苦了。”
吳氏又心疼,又心憂,又一時想起眼下這兩門親事,頓覺五雷轟頂了起來。
這事若起,那鶯兒的婚事該怎麼辦?
吳氏頓時大驚。
待緩過神來後,猛地將柳鶯鶯一把拉起,連連追問道:“鶯兒,那人……那人究竟是誰?”
卻見那柳鶯鶯死死咬著唇不開口。
吳氏久問不下,轉頭便衝著屋外放聲嗬道:“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