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遠在蘆州的祝圓如何能想到會弄出這般誤會,看到他回話,立馬激動地將今日之事細說了遍——當然,是打了碼的。
謝崢從那洋洋灑灑一大堆文字裡提煉出中心:街上,親人,老婦人、施舍食物……
看來倆人所見所聞壓根不是一件事。
謝崢眉心微舒。
祝圓猶在奮筆疾書:【雖說是為了老人家好,可幫忙的法子千千萬,哪有直接不管不顧、置之不理的?枉這家夥讀了這麼多年書,腦子都不帶轉彎,整個書呆子似的,氣死我了!】
【你之施舍,亦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待你一眾離開,乞者該如何便如何,他不救,亦是常理。】同為乞兒所擾,謝崢難得的耐心大發,與她說上一大段話。
【道理都懂,但做人不能這樣。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怎能因為善惡過小就不在意呢?】
謝崢啞然:【天真】
祝圓忿忿:【怎麼天真了?尊老愛幼是人的基本素養,若連這個都做不到,還算人嗎?】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溫飽皆成問題,尊老愛幼不過是紙上文章。】
【……你說的對!】祝圓汗顏。是她狹隘了。【這麼說,還是朝廷的問題。但凡朝廷給力點,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了。】
謝崢:……
這位佩奇與那些指點江山的酸儒們倒有幾分相像。而這類人,不是自詡懷才不遇,就是年紀不大。
不知道他是占了哪一項呢?
恰好安福過來回話,謝崢便沒再繼續。
兩人皆是舟車勞頓,短暫的聊過後,便各自安歇。
***
祝家暫住的這處宅子已提前打掃過,她們住進來後隻需要將行李歸置好,再采買一些零碎的必需品,便妥了。
隻是一路奔波,尤其是祝圓一路吐著過來,張靜姝便按捺下心思,讓大夥好好兒歇了一天。
抵達蘆州的第三天,他們才前往秦守備府上做客。一是送禮,畢竟彆人幫忙賃了院子還打掃乾淨了,二則,是要問問大夫的事情。
因著不是休沐,秦守備並不在家中,張靜姝便隻帶了祝圓一人赴宴。
秦守備的夫人姓辛,是名爽朗大方的年輕婦人,見了他們,寒暄過後,辛夫人便抱怨:“我聽我們家爺提過好幾回祝大人,在咱家這裡,你們可都是老朋友了,怎麼過來還帶那麼多禮兒?”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你們不嫌棄就好。”張靜姝笑笑,拉過祝圓,朝她介紹,“這是我家姑娘,單名一個圓字。”然後讓祝圓喚人。
祝圓福了福身,脆生生地喊了聲嬸嬸。
辛夫人眼前一亮,拉住她的手便讚歎:“哎喲,這丫頭長得真是水靈可愛,瞧著就讓人疼惜,我多看兩眼就恨不得搶過來養在家裡頭。”
張靜姝忙謙虛:“夫人謬讚了,小女性子頑劣的很,若是真在你家,怕是早就惹了你煩厭了。”
辛夫人捂嘴笑:“姐姐你這可就過謙了,小姑娘家家的,能頑皮到哪裡呢?”剛才寒暄時相互介紹了,她比張靜姝要小幾歲,故自稱妹妹。
幾人邊聊邊進了屋,按序落座,下人奉上茶水。
張靜姝端起茶盞抿了抿,接著剛才的話題笑道:“倒不是頑皮,就是鬼主意多得很,整日帶著弟弟妹妹們搗亂。”
辛夫人登時樂了:“這麼說我更想留下她了。”完了她轉回來逗祝圓,“圓圓是吧?嬸嬸家裡有小妹妹和小弟弟,留下來陪他們兩天好嗎?”
祝圓看了眼微笑的張靜姝,大方拒絕道:“抱歉嬸嬸,蘆州我們第一回來,地兒不熟,加上爹爹不在,我得陪著我娘他們。”
辛夫人打趣了一句:“彆不是你離了娘親要哭鼻子吧?”
祝圓笑眯眯:“嬸嬸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辛夫人微詫:“你這小姑娘竟一點也不怕生……今年多大啦?”
“十一歲了。”
“喲,都快可以說人家了。”辛夫人朝張靜姝笑道,“我瞧這性子,壓得住場子,是當主母的料。”
這話祝圓可不好接了,忙低頭裝靦腆。
張靜姝搖搖頭:“前幾年耽誤了,去年才帶在身邊教起來。”歎了口氣,“如今她這身體又……我這心裡愁得很呢,哪裡還有心思相看人家。”
辛夫人聞言仔細打量祝圓,道:“你們信中說得可嚴重了,可小姑娘看起來氣色還不錯呀,當真如此嚴重嗎?”
張靜姝麵上愁容更顯:“看過好些大夫,都說是年紀太小補過了,看著臉色紅潤,實則虛得很。這才十一歲呢,上月就來潮了不說,那幾天還疼得直打滾……”說著說著,她眼眶便紅了,“不說孩子如何受罪,萬一、萬一將來……”
許是當著祝圓的麵,她沒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