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永壽宮燈火通明,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照的清清楚楚的,嫻妃注意到禦膳房總管的視線,略有驚訝道:“是柔貴人的膳食出了錯,你瞧著貴妃娘娘做什麼?”
高貴妃心下咯噔一聲,就見禦膳房總管砰的一聲跪下道:“那道蘿卜排骨湯,原是禦膳房給貴妃娘娘準備的晚膳。”
頂著高貴妃暗含警告的目光,禦膳房總管冷汗涔涔的說了實話。
實在是他不說實話,皇上隻肖多問一句也問的出來,隻是這一次,勢必要得罪高貴妃了。
嘉妃當即就得意了:“臣妾就說此事過於巧合,果真不假,可現在看來,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高貴妃恨嘉妃多嘴多舌恨得牙癢癢,卻又沒辦法反駁,她學著柳清菡落了淚,含情脈脈的看著乾隆:“皇上,此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禦膳房的人辦事不儘心,搞混了臣妾與柔貴人的膳食,令柔貴人白白遭罪,還請皇上嚴懲禦膳房。”
禦膳房的人一聽,哪兒能就這麼認了這疏忽之罪?可不得求饒撇清乾係?
其中有個叫小葉子的太監雖然慌張,但還是穩住了道:“各宮的食盒上麵都有標記,縱然奴才們再不儘心,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失誤,況且,柔貴人其餘膳食皆沒有錯,隻這蘿卜排骨湯一樣不對。”
禦膳房和高貴妃各執一詞,皇後默了一會兒,問乾隆:“皇上,您如何看?”
事情方方麵麵都指向高貴妃,而禦膳房又有著不可推卸的疏忽,但畢竟沒有證據真的證明是高貴妃指使人做的。
這事兒,說白了,端看皇上的心思,若是皇上偏向柔貴人,高貴妃自然要吃掛落,若是偏心高貴妃,那柔貴人這罪,也隻能是白受了。
乾隆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瞥了高貴妃梨花帶雨的模樣一眼,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厭煩,可高貴妃是高斌之女,他又要重用高斌,自然不能對高貴妃責罰太過。
隻是他寵著柔貴人,滿宮皆知,高貴妃一出來就對柔貴人下手,顯然也是打了他的臉,這如何處置,卻是要好好兒思量。
就在這時,素苒從內室出來,跪在地上道:“皇上,小主說她有話對您說。”
乾隆沒有猶豫,起身進了寢殿。
誰也沒聽清柔貴人和乾隆說了什麼,乾隆再出來時,冷冷的看了禦膳房那幫人一眼:“爾等玩忽職守,以至於主子遭罪,本該杖斃,念在柔貴人替你們求情,死罪可免,每人仗刑二十,以儆效尤。”
禦膳房總管終於鬆了口氣:“多謝皇上開恩,多謝柔貴人替奴才們求情。”
乾隆冷哼:“你們記住,不論柔貴人出身如何,既然朕封了她為貴人,她就是主子,容不得你們有半分輕視,日後若是再出現紕漏,就不用再呆在宮裡了。”
他不是不知道,柔貴人出身低微,可他看得上眼的人,素來不許人輕待。
奴才們隻覺得自己脖子上一涼,太監不呆在宮裡,那能呆在那兒?就隻有亂葬崗了。
敲打完奴才們,輪到高貴妃時,乾隆隻是輕飄飄的罰了一個月的月例。
雖然不多,可卻讓人看的明白,這事兒,擺明了皇上認為是高貴妃乾的。
高貴妃氣的頭暈,也隻能低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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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了,之卉和素苒伺候著柳清菡用太醫開的藥水沐浴。
素苒輕柔的替柳清菡捏著肩:“小主,奴婢不明白,為何您要替高貴妃和禦膳房求情?”
若是高貴妃因為此事跌了跟頭,皇後娘娘想必會很高興。
那會兒柳清菡叫了乾隆進去,就是讓乾隆不再計較這件事。
柳清菡笑意淺淺:“隻是不忍心禦膳房的人丟了性命罷了,至於高貴妃,畢竟伺候了皇上那麼多年,皇上待她還是有幾分情分的,與其讓皇上為難,倒不如我親自開口,還能博得皇上憐惜。”
實則是因為,她自己心中清楚,這件事跟高貴妃沒有一絲關係。而替禦膳房的人求情,也不過是因為她自己也是奴才出身,總不能一朝得勢,就不把奴才的命當成命看,這會兒乾隆覺得她是受害者,可一旦事情過後,難免不會覺得她冷血無情。至於現在,這個鍋就隻能高貴妃來背了。
素苒恍然大悟:“奴婢蠢笨,讓小主見笑了。”
“無妨。”
對於素苒的話,柳清菡從未信過,自然也不介意她說什麼。
隻之卉聽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忠心了,可小主還是不肯和她們說實話,方才的解釋,隻素苒信罷了,她卻是不怎麼信的。
沐浴完,素苒趁著素苒出去拿寢衣的空隙,柳清菡意味深長的看著之卉:“我很喜歡聰明人,但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我方才的話,你該是不信的,但不管你信不信,都要記住一點,這就是我的想法。”
素苒不能重用,她又不能一直受製與皇後,自然要想辦法收攏屬於自己的心腹,之卉是個好人選,所以,她要好好兒的打磨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