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 美人計確實管用,姚h果然不敵這眼神,最終點了點頭:“虞飛遠學長的話學習態度一直很好, 顧老師也說他很認真,但雖然和舒寧學姐一樣是他的博士生,顧老師明顯偏愛舒寧學姐,學姐在校期間就已經在幾個核心期刊上發表了好幾個文章了。”
“那就是顧教授對虞飛遠評價也還不錯?”
“一開始還行吧,後來就……”姚h咬了咬嘴唇,“之前一次我們幾個給顧老師慶生他喝多了, 酒後痛罵了虞飛遠學長,我才知道顧老師原來很討厭他。”
“為什麼討厭起來了?因為舒寧?所以恨屋及烏?”
姚h看了眼傅崢,搖了搖頭:“顧老師說,虞飛遠這個人看著老實,沒想到這麼有心機, 喝醉以後拉著我們說了好多。”
“之前我們一直很羨慕舒寧學姐和虞飛遠學長,因為畢業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在核心期刊上發了差不多數量的文章了,大部分文章舒寧學姐是一作,虞飛遠學長是二作;但之後也有幾篇虞飛遠學長是一作, 學姐是二作,總之在當時的我們看來, 他們就是學霸之間的強強聯合,但顧老師卻告訴我們不是這樣的……”
“顧老師說, 其實學長的學術能力根本不行, 那些二作,都是因為他當時正和舒寧學姐戀愛, 舒寧學姐喜歡他喜歡的不行,覺得應該要提攜男朋友給他掛上的;另外學長那些一作, 實際的撰稿人也是舒寧學姐,完全是她代筆卻把掛第一作者的機會給的他……”
這倒還真挺像舒寧的風格,為愛犧牲為愛甘願給對方鋪路,對權力名譽都沒有那麼大的欲望,因此連一作的署名權都願意拱手送給虞飛遠。
“以前顧老師有多誇讚舒寧學姐,現在他就有多把她當成反麵案例,每次一喝酒就總要忍不住嘮叨關照我們這些女學生,叫我們千萬彆因為戀愛就沒腦子,自己永遠要排第一,先愛自己再愛彆人,事業第一,讀到博士不是為了去回家相夫教子的……”
即便此刻是姚h轉述,但寧婉都能想象出顧教授說這話時內心的惋惜,對於愛才的老教授來說,遇到舒寧這樣天分的學生也是緣分,然而這學生不僅沒有選擇做學術,也沒選擇做實業,反而是結婚生子把自己圈養在家庭生活中泯然眾人了,甚至把自己這個老師和過往的人脈都斷了乾淨,像是要和過去一刀兩斷專心當個金絲雀似的……
傅崢又就幾個細節詢問了姚h,這才結束了調查,對她表示了感謝。
姚h卻是有些臉紅:“傅律師,可以加個微信嗎?”她緊張道,“萬一以後我想起什麼線索,也可以告訴你。”
傅崢自然是笑著拿出手機和姚h互加了聯係方式。
對辦案來說,這很正常,然而寧婉沒來由的就想翻白眼。等和傅崢走離了學校,寧婉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女的不能戀愛腦,男的也是。”寧婉瞥了傅崢一眼,然後佯裝不在意地轉開了目光,“辦案第一,戀愛第二啊。”
自己這話下去,傅崢一開始愣了愣,隨即就看著自己笑了起來:“知道了。”
寧婉不自在地咳了咳:“就……我也勉強算你半個老師吧,為了防止你重蹈舒寧的覆轍,你要想戀愛拿不準對方合適不合適,還是可以給我先看看的,我怎麼說也比你眼光毒辣很多……”
“我不戀愛。”傅崢看向寧婉,然後斂了目光,“我都三十了,還隻是一個實習律師,事業無成,不配談戀愛。”
結果寧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看傅崢加彆人有戀愛跡象吧,自己不開心,一聽傅崢說醉心事業無心戀愛,又不開心……
她甩了甩腦子裡的想法,決定先專注舒寧這個案子――
“現在多方麵了解下來,你對這個案子怎麼看?”
傅崢抿了抿唇:“不太好打,可能是持久戰,虞飛遠大概率不會願意協議離婚,但他很聰明,幾乎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感情破裂,包括舒寧的傷,因為沒有及時報警存證,恐怕也難以作為證據,另外我之前查閱過判例,法律實踐裡,即便真的存在家暴,隻要男方表示認錯,很多法院第一次起訴也不判決離婚。”
案子進展到這裡,還是要尋求彆的突破口。
“但舒寧和虞飛遠這婚,不管多難,都得離。”寧婉想起舒寧,心裡很是沉重,“你也看出來了吧?虞飛遠除了對舒寧進行身體上的暴力,連精神上也沒放過,和她談戀愛,戀愛後讓她利用自己的資源提攜,占儘好處,可一方麵吸著她的血,一方麵還要打壓她嫉妒她防著她,成天給她洗腦什麼男主外女主內的思維,包括婚後斷絕和原本親友的聯係,讓她被動的縮小社交圈,我懷疑都是虞飛遠給她洗腦讓她乾的,甚至舒寧原本是準備去工作的,也不準備要小孩,結果還莫名其妙意外懷孕了,現在想想,你不覺得都很可疑嗎?”
傅崢點了點頭:“包括她想要重回職場投簡曆前,虞飛遠又是極儘打擊,等去了深藍機械後,虞飛遠也逮著機會就放大舒寧的錯誤,淡化她的能力。”
寧婉本來對這次來學校取證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確實自我懷疑過這是在浪費時間,對案子毫無推動,然而如今和姚h談下來,才慶幸自己幸而來了這一趟。
本來以為虞飛遠和舒寧隻是一般的家庭婚姻糾紛,然而越是挖掘虞飛遠這個人,她才越覺得可怕,他根本不是一個家暴渣男這麼簡單,這活脫脫就是個PUA高手啊!
他幾乎是步步為營地斬斷了舒寧的路,斷絕過去的親友,不希望她參與職場,各種打壓她的自我認知,以至於舒寧被家暴多年,都沒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在他的毆打和事後的認錯下跪甜言蜜語裡,選擇了在這種境遇裡繼續生活下去,久而久之甚至接受了他的那一套洗腦,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性,覺得女人就是該服務伺候男人的才是。
*****
幾乎是從學校一趕回社區辦公室,寧婉就打電話再次約了舒寧,她還有一些細節需要確認――
“你結婚後把以前的同學老師聯係方式都刪掉了?為什麼?”寧婉也不虛與委蛇了,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是不是虞飛遠讓你這麼做的?”
舒寧顯然愣了愣:“這和離婚有什麼關係嗎?”
“你不方便說嗎?”
舒寧苦笑了下:“這倒沒什麼,你們最後還是去了學校吧?是不是顧老師一提到我,根本不想見你們。”
寧婉和傅崢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舒寧長歎了口氣:“刪掉他們確實是為了飛遠。”她回憶道,“當初雖然畢業了,但和幾個同級的朋友都在一個群裡,時不時大家還聊聊天,我們機械工程本身男生多,所以群裡也是異性居多,但說實話我和他們真的就隻是朋友而已,可飛遠死活不信,見我和誰聊都吃醋。”
“他吧,當時就是太喜歡我了,醋勁可大了,見我和誰多說句話都不行,連和顧老師聊天,他都能不開心上幾天,說自己沒安全感,生怕我隨時離開他。有好幾次為了這個事和我吵架,其實我都願意隨時讓他查我手機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後來有一次,吵的太厲害了,他為了這事甚至要自殺,我想了想,反正以後一起過日子的人是他,人生有個陪在身邊的伴侶就行了,其餘朋友什麼,確實隻是過客,怕他再做傻事,我就索性把過去的朋友同學,連顧老師都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