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岑崢年提前了解過事情的真相,王玉蘭和羅初明這個模樣,他絕對不會懷疑,甚至還會很感謝她們。
初夏看著這兩個人裝可憐,隻覺得惡心,有些人的臉皮真的厚到一定地步了。
她們會哭,她就不會哭了嗎?
“崢年,你彆信她們的話……”初夏突然撲到岑崢年懷裡,眼淚說掉就掉,很快打濕了岑崢年的襯衫。
岑崢年無措抱住她,聽著她的哭聲,忍不住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心裡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攥緊了,一揪一揪的,看向羅家的目光更冷冽了。
“我生孩子是李大姐送我去的醫院,我媽她睡我旁邊都不知道我要生了。月子她是說來伺候我……”初夏哭得更委屈了:“但是什麼都是我自己做,她就坐在屋裡,孩子哭了也不抱一下,反倒是我伺候了她好吃好喝一個月。還有她帶安安,卻把安安奶奶寄的吃的都拿去給我大哥他們吃,隻給安安喂米湯喝。還有……”
初夏有原主的記憶,以前原主覺得理所應當的事情,被初夏一樁樁一件件告訴岑崢年。
這些細節,除了原主和王玉蘭,誰也不知道。
王玉蘭都沒想到,初夏會不在意岑崢年的想法,全部抖落出來。
畢竟當初她拿走東西,對岑淮安不夠好,女兒也是讚同的。被岑崢年知道了,她一樣日子不會好過。
就是因此,王玉蘭才敢和丈夫兒女一起上門,就是想用此拿捏住初夏。
誰知道初夏可以這麼豁得出去。
看著岑崢年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神冰冷得好像能凍死人,手中青筋也一根根暴起來。
王玉蘭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再在這裡不僅不會讓岑崢年記她們的情給好處,甚至還會記仇。
她蒼白著臉拉住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羅大富,還有還想說話的羅初明,看著初夏臉上露出失望:“初夏,看來你是真的打算做個不孝順的女兒了,那我和你爸也不阻止你。”
說完她就哭著跑出去了,羅大富心疼妻子,立馬跟著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威脅初夏:“要是你媽有什麼事,我饒不了你!”
爸媽都走了,羅小妹怕初夏,羅小哥也隻能偃旗息鼓離開。
初夏擦著眼淚,推開岑崢年,傷心地走到門口,對著看好戲的鄰居露出一個被娘家傷透了心的表情,然後把門一關,徹底隔絕掉那些好奇的目光。
“初夏……”岑崢年皺眉叫她,擔憂地看著她。
但初夏一轉身,就把眼淚全部擦掉,一臉沒事人一樣坐在桌子前,抬頭看向岑崢年:“怎麼了?”
“你剛剛……”岑崢年眼裡露出茫然。
初夏笑起來,她不是明豔的長相,但這個笑卻特彆好看,猶如雨後盛開的荷花,嬌美動人。
“我剛剛怎麼了?我不這樣她們會離開?不僅不會離開還會抹黑你和我的名聲。而且我說的也都是實話,以前我和安安過得很不好,我說過,那時候我腦子不清醒,很信任娘家人。你如果想怪我就怪我吧。”
初夏也不想承認以前的事,可是她接了原主的身體,那原主的好壞,都是她的。
以後她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以前的她也不會否認。
岑崢年沒有猶豫道:“我不怪你。”
他不僅不會怪她,還會心疼她,一個女人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想依靠娘家很正常。
隻是初夏的娘家太令人失望了,隻想要好處,顛倒黑白的話說得好聽,事情卻什麼都不做。
初夏抬頭看向岑崢年,感覺到了他眼裡的心疼,她不知道他心裡想了什麼,但估計是把她和安安想成什麼小可憐了。
後麵羅家人果然沒再打擾她們。
不過就是他們有心想來,現在也沒空過來了,因為他們家是一團亂。
先是羅初明對象的爸爸突然罵他心術不正,強製他對象和他分手。接著他在工作時不知道怎麼地就做錯了拖拉機的一個關鍵零件,直接被廠裡辭退了。
正式工廠裡不好辭,畢竟是鐵飯碗,但是羅初明是處於準備轉正的臨時工,說辭就辭了,還能立馬招到人補上他的缺。
接著羅大哥和羅大嫂在工作時也感覺不順了,小組長總找他們的事,每天都要挨批評,工作返工。
連王玉蘭在廠裡也吃不開了,羅大富待在廠裡的養老職位,倒是沒人動他,因為他是退伍軍人。
可家裡的難題他也幫不上忙,連找關係都不會說軟話,在家裡天天被子女埋怨,妻子也沒心情安慰他,他無能狂怒,隻能在家裡發火,然後加劇家裡的矛盾。
*
十月慶國慶,整個梁州市都是喜氣洋洋,初夏早把羅家的事忘到一邊去了。
今天有各個廠的群眾遊行,初夏跟著紡織廠準備的這個活動,她最清楚了。
“安安,等會兒街上人肯定特彆多,你就抓好我和你爸爸的手不要鬆開。”
初夏不放心,再次囑咐岑淮安。
舉國歡慶的日子,初夏想讓岑淮安感受一下這個氛圍,以後長大了童年也有個美好的記憶。
未來注定她和岑崢年一起陪他參加活動的日子不會太多,今天正好有機會,初夏不想讓岑淮安錯過。
她昨天問岑淮安的時候,雖然他嘴上說著:“都可以。”
但初夏看到他偷偷看了一眼岑崢年,顯然還是想一家子出去看慶祝遊行的。
“嗯。”岑淮安拿上他的小旗子,已經準備好要過去了。
岑崢年看出來了初夏的緊張,安撫她說:“有我在呢,不用擔心。我們去的不是最熱鬨的龍鳳塔那裡,人應該不會很多。”
梁州市最有名的建築就是市中心的龍鳳塔,挨著火車站,是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也是遊行隊伍的終點。
遊行隊伍在繞城半圈後抵達龍鳳塔,再從另一邊繞回來,務必保證整個梁州市的人都能看到慶祝遊行。
初夏她們家屬院門口的大街,是遊行隊伍肯定經過的主乾道,所以她昨天就和岑崢年、岑淮安說了,她們就在家門口看,安全。
越是盛大活動的時候,那些小偷小摸人販子就越是猖獗。除此之外,人多還容易發生踩踏事故。
所以去看慶祝,初夏很操心安全問題。昨晚上她給岑崢年和岑淮安講了很多如果遇到突發狀況怎麼保護自己的方法。
講完之後還要提問,務必保證他們記心裡了才行。
終於出門了,岑淮安悄悄吐出一口氣,抬頭剛好和岑崢年含笑的眼神對上,他耳朵慢慢變紅,立馬把頭扭向初夏的方向。
岑崢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惹來他沒有威脅地一瞪,讓他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出了門口,外麵街道上已經很多人等著了。
這時候大家的娛樂項目不多,有活動大家都喜歡出來看,更何況是一年一次的國慶呢。
初夏覺得她們已經出來得很早了,結果到了才發現,她們連最前麵的位置都站不過去了。
“姨!姨!這裡!”
就在初夏看看還有哪裡人少點的時候,聽到了筷子的聲音。
他頭從人群裡伸出來,小小的個頭馬上就要被人擠沒了,初夏看得心猛跳一下,趕緊拉著岑淮安和岑崢年過去。
“你乾什麼呢筷子,太危險了!”
筷子衝初夏“嘿嘿”一笑,撓撓頭說:“沒事,姨,我身體小,他們擠不到我。我們幫你們占了位置,快過來。”
說著他把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拉住初夏的衣服讓她進來。
初夏看著他的動作,心裡像是被蜜蜂蟄了下,又酸又疼。
她伸手握住了筷子的手,惹來他臉上的不敢置信,初夏好像沒看到一樣,笑著說:“走吧。”
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她從來沒嫌棄過他和邦子他們。
筷子空著的手蜷縮了下,眼眶有些發熱,他覺得安安媽媽的手好溫暖,如果他媽媽還在,握著他的手時,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邦子幾人就在最前麵,初夏三人一過去,他們立馬把位置讓開:“姨,我們還要賣東西,你們好好看吧!”接著像猴子一樣靈活地瞬間鑽進人群,很快就看不到了。
“他們就是和安安一起做生意的那幾個孩子?”
岑崢年被帶過來時並沒有說話,等幾個孩子走了,他張口問初夏,眼睛也望著那幾個離開的孩子。
“是。”
“都是好孩子。”岑崢年看人是很準的,這幾個孩子雖然性子野一點,眼裡帶著狠勁,但是眼神很純粹,沒有人性的惡。
“當然了,咱們安安交的朋友,怎麼可能會有不好的!”
“也是,安安都那麼棒了,交朋友自然也棒!”
他笑著,一把把安安舉起來,在安安驚訝的眼神中,把他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安安坐在岑崢年的脖子上,心裡很快由不可置信變得新奇興奮起來。他臉上的笑容根本壓不住,嘴角抿了好幾下,最後還是翹了起來,高興地轉著頭去看四周。
好高啊!
原來坐在爸爸脖子上騎大馬是這種感覺,好像所有人都變小了,他變成媽媽講的故事裡的那個巨人。
初夏也被岑崢年的動作嚇了一跳,正想說這樣很危險,可是她看到了岑淮安驚喜快樂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算了,他們爺倆喜歡就行。
遊行隊伍很快過來,敲鑼打鼓、載歌載舞,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燦爛的笑容,拿著花朵和小旗的人不停朝兩旁的人揮著。
連初夏都感染了這種熱烈的氣氛,也不停揮著手中的小旗,跟著所有人一起開心地笑、歡呼。
岑淮安覺得,他再沒有比今天更快樂了。
爸爸媽媽帶著他一起去看國慶慶祝,他爸爸還讓他騎大馬,以前爸爸不回來,他現在也可以多原諒他一點了。
回去的路上,岑淮安還意猶未儘,抬頭問初夏:“媽媽,明天還有慶國慶嗎?”
初夏:“沒有了。”
岑淮安:“那什麼時候會有?”
初夏:“明年。”
岑淮安:“那明年我還要來看。”
岑崢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