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來,看著周圍問道:“我和安安晚上睡哪裡?”
岑淮安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總覺得兩人奇奇怪怪,又不明白是什麼。
不過他也想看在爺爺奶奶家住的屋子,這個家好大,和在家屬院小小的屋子不一樣。
“你們的房間在樓上。”
岑崢年起身,牽著安安的手,邁開長腿往樓梯的方向走。
一邊上樓,他一邊和初夏說:“我媽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所以房間是按她想的布置的。”
初夏倒不是很在意這個,她比較在意晚上睡覺的床大不大,被子鋪蓋軟不軟,晚上睡著舒不舒服。
因此岑崢年一打開房間的門,初夏看到蓬鬆的大被子,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個笑容:“挺好的,我喜歡。”
除了被子,牆上掛的書畫,牆邊放著的書桌椅子,都讓初夏很喜歡。房間的布置明顯是用了心的。
“這字寫得好,蔣中民。”
初夏念出來上麵蓋的章,姓蔣,她大膽猜道:“這不會是外公的字吧?”
初夏還真的不知道岑外公的名字,老一輩的名字很少有父母告訴小輩。
“是。”岑崢年走過去,站在她旁邊和她一起看著字說:“這是我媽出嫁的時候,外公寫的送給她的。”
岑崢年從來沒有說過,其實他外公的字畫在國內很有名氣。不過也因此,他前幾年差點受罪。
如果不是岑父和蔣勝男一直斡旋,岑外公可能活不到現在。
那會兒岑父和蔣勝男也過得戰戰兢兢,還好甘州距離中心比較遠,而且又是部隊,所以一些事情沒波及到。
初夏知道現在在的世界和她前世的世界是有不同的。曆史上各種大事件都有,不過未來一些名人現在並沒有,而這個世界一些有名的人,未來她也沒聽過。
畢竟是書裡的世界,這個很正常。
初夏看著那字,這是大家的水平,她從小練字,還是能欣賞一二的。
越看那字越喜歡,風格隨意自然,帶著一股子灑脫。字如其人,雖然沒有見過岑外公,可隻看這幅字,初夏就已經喜歡這個人了。
岑崢年看出了初夏眼裡的喜歡,笑著道:“我的字也是跟著我外公學的。”
初夏見過岑崢年的字,很好看,自帶風骨。
岑崢年外表看上去並不帶侵略性,甚至有股君子的味道,但從他的字能看出來,他內心有自己的堅持,是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的那種人。
初夏見過的那些字都是他用硬筆寫的,包括他給岑淮安寄的字帖,也都是鋼筆字,她還真的沒有見過他的毛筆字。
她忽然來了興趣:“明天你有時間嗎?不然也寫一幅讓我和安安看看?”
她扭頭問岑淮安:“想不想看爸爸寫毛筆字?”
岑淮安非常配合地點頭:“想!”
岑崢年臉上卻露出一個歉疚的笑:“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基地。如果你們想看,等會兒吃過飯我寫一幅。”
他能請下來假已經是領導對他的厚待了。領導隻給了他今天下午的假,岑崢年硬是多要了一晚上,明天一早他就得趕回基地。
明明初夏和岑淮安專門過來和他一起過年,結果他卻因為工作不能多陪兩人,他心裡很不好受。
初夏本來是覺得今天晚上太晚了,而且她和安安也想早點休息。
寫字還需要磨墨,比較麻煩,不如明天有空的時候再做。她沒想到岑崢年明天一早都得回基地。
“那等你有空的時候再寫吧,這個不急。”
初夏能看到岑崢年眼裡的疲憊,他工作也不清閒。寫字不是什麼緊急的事,什麼時候都可以。
岑崢年還想說些什麼,下麵突然傳來蔣勝男的聲音。
“初夏!安安!崢年!飯好了,吃飯了!”
三人趕緊下去,岑淮安的房間沒有來得及去看。
蔣勝男做的牛肉麵很好吃,麵勁道有嚼勁,牛肉是提前煮好的熟牛肉,麵的湯汁加了骨湯,味道很濃鬱很香。
初夏本來不是太餓,但吃到麵就覺得自己真的餓了,一碗全吃光了。
安安也是吃得頭也不抬,像小豬仔一樣,把頭都快埋進碗裡了。
蔣勝男還怕自己做的不合初夏、安安的胃口,看兩人吃得那麼香,她放下心來,笑得一臉燦爛說:“鍋裡還有,你們吃完了就去盛。”
初夏喝口湯說:“媽,我吃一碗夠了。”
“一碗不多,再吃點吧。”
長輩的通病,總覺得孩子吃得少,拚命向往孩子嘴裡塞飯,就怕你吃得不夠飽。
“不吃了,真的飽了。”初夏再次拒絕。
吃過飯,初夏和岑淮安被蔣勝男帶著去浴室洗漱,沒有條件洗澡,不過用熱水泡泡腳也解乏。
岑淮安第一次來一個陌生的地方,初夏讓他今晚上和她一起睡一晚,明天再一個人睡。
畢竟在家的時候,就算安安自己睡一張床,還是和她睡一個房間的,突然讓他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睡,她也不放心。
初夏屋裡的床是兩米的床,睡三個人也足夠。
躺在床上,被子帶著一股太陽曬過的味道,暖洋洋的,初夏一下子就來了睡意。
她打了個嗬欠,對在書桌前還坐著的岑崢年說:“你不要忘了關燈。”
岑崢年:“好。”
初夏和岑淮安很快睡著了,她們是真的累了,剛剛在車裡的睡覺不頂什麼用。
岑崢年這會兒已經磨好了墨,他從岑父的書房裡拿過來毛筆,神色認真地在紙上寫著。
等到一張紙寫完,他才把筆放下,起身關上燈,脫掉外麵厚重的衣服上床。
床太軟了,他一睡上去,便往下陷了一塊,初夏的身體朝他的方向一個打滾,兩人的身體緊挨在了一起。
睡覺時初夏睡在了外麵,岑淮安睡在了裡麵,他自己單獨一個被窩。
借著月光,岑崢年看著初夏熟睡的小臉,小心地將她臉上的碎發彆到耳後,嘴角溢出笑意。
他伸手給岑淮安拉拉被子,他睡得也很香,岑崢年眼裡的笑意更濃了。
他躺下,用被子蓋住自己和初夏,伸手環住初夏的腰,閉上了眼睛。
此時,嬌妻幼兒躺在身旁,外麵呼呼的風聲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岑崢年隻感覺到溫暖和滿足。
很快睡意上來,他也睡著了。
而樓下的岑父和蔣勝男還沒有睡。
蔣勝男坐在梳妝台前,往臉上塗著友誼雪花膏,嘴裡很不滿地和岑父說著話:“今天初夏和安安第一天過來,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態度,臉上連個笑都沒有!你讓初夏和安安怎麼想?人家還以為你不歡迎她們呢。”
岑父這會兒是真的在看報紙,他翻報紙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頭說:“我沒有不歡迎。”
他心裡是真的忐忑起來,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在地上走來走去,眉心舒展不開了。
“初夏應該不會誤會吧?”
吃飯的時候他覺得初夏和安安挺高興的,而且也沒有客氣,說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蔣勝男還不知道自己丈夫什麼心思,兩人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她哼一聲,掀開被子上床說:“那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初夏和安安。”
岑父繼續走來走去,走到了門口,心裡很煎熬:“明天我再她們一個紅包,應該就不會誤會吧。”
蔣勝男瞪他一眼:“現在心裡不好受了,那你剛剛裝什麼呢。”
“我沒有裝。”岑父皺著眉說,他就是不知道怎麼對待初夏和安安,所以就用平時最常用的態度。
蔣勝男故意看著岑父自己難受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我看初夏是個大方的,沒有在意你的態度。你明天不要老是板著個臉,多笑笑。彆走了,走得我頭暈,趕緊上床睡覺!”
她不可能讓丈夫今晚上真的睡不好,她可比岑父細心多了,自然看出來了初夏和安安都沒有在意丈夫的態度。
蔣勝男就是生氣之前在樓下丈夫的樣子,故意嚇唬嚇唬他,免得他在家裡還這樣裝。
岑父也頭疼,他真的不會笑,也不知道怎麼和人表現親近。
他兩個兒子,大兒子小兒子都和他不親近,說話時也是公事公辦。
他歎口氣上床,老妻真會給他出難題。
翌日,初夏是在嘹亮的起床號叫醒的,她意識一清醒,便聽到外麵軍人們跑早操喊口號的聲音,真的震耳欲聾。
這樣的聲音下根本睡不著了,她睜開眼睛,扭頭發現岑淮安也醒了,不過應該睡在她身旁的岑崢年已經不見了身影。
岑淮安揉揉眼睛坐起來,往四周看看問:“媽媽,爸爸走了嗎?”
“應該是。”
岑崢年說是一早回基地,現在不見人影了,大概率是回去了。隻是起這麼早,她都沒感覺到。
要不是昨晚上確定岑崢年是和她們睡一張床的,初夏真的以為他沒有上床睡覺。
初夏打了個嗬欠說:“起床吧,估計一會兒你奶奶該叫我們吃早飯了。”
部隊軍人起得都早,岑父和蔣勝男都是軍人,也不會例外。
岑淮安穿衣服比初夏穿得快,他穿好就從床上溜下來,套上鞋往外走。
走到和門口一個方向的書桌前,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毛筆字:“媽媽,這裡有一幅字,好像是爸爸寫的。”
岑淮安現在練的就是岑崢年以前寫的鋼筆字帖,他對岑崢年字的風格很熟悉。
儘管桌子上的毛筆字和鋼筆字的寫法不一樣,他也沒有憑證,但他就是覺得這是爸爸寫的。
初夏臉上露出驚訝,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走到書桌前。
桌子上鋪著一幅字,字體風格確實是岑崢年的,格外具有風骨,蒼勁有力,帶著一股嚴謹堅毅的味道。
他什麼時候寫的字,初夏回憶昨晚上,她上床之前,岑崢年確實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做什麼。
不過那會兒她很困了,而且她睡著的時候他也沒有在寫字。應該是在她睡著的時候他寫的。
初夏說不出來這會兒心裡什麼感受,看著那字,一時間心緒難以平複下來。
“是你爸爸寫的。”
她伸手摸著岑淮安軟軟的頭發說:“昨晚上我們都睡著了,你爸爸坐這裡寫的。”
她隻是隨口一說,他就把她說的話記在心裡,還真的去做,初夏對岑崢年這樣的人沒辦法不心生好感。
岑淮安看著那字說:“爸爸寫得真好。”
他喜歡這樣說到做到的爸爸。
“媽媽,這幅字給我吧?”岑淮安仰頭看著初夏說。
初夏把字小心收起來說:“不行,這是你爸爸給我寫的。”
岑崢年的字是寫了一首詩,是詩經裡的詩,裡麵帶有委婉愛情的意思。
這擺明了不是給岑淮安的,趁著他看不懂,她當然要趕緊收起來了。
初夏都沒想到,岑崢年居然會寫這樣的詩,她以為他這樣正經的人,寫《論語》才是正常的。
不過說實話,收到這樣的詩,初夏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和岑淮安一起下樓時,臉上還掛著笑。
蔣勝男和岑父果然已經起了,兩人一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個拿著一個本子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聽到聲音,蔣勝男立馬抬頭,臉上露出笑容:“你們起來了,是不是被外麵的聲音吵醒的?”
看到初夏的笑容,岑父鬆了口氣,擔心了一夜,看現在初夏的樣子,應該沒有誤會他。
“沒有。我和安安平時也這個點醒。”
其實是真的有點吵,不過平時她和安安確實起得不晚,除了休息的時候,兩人一個上班一個上學,都不能遲到。
蔣勝男早上是從食堂打過來的飯,現在在火上溫著,就等著初夏和安安起來吃。
拿過來時,還是燙的。
西北夥食也是以麵食為主,早上蔣勝男打的包子和粥,還有鹹菜雞蛋。
“咱們食堂的飯菜還不錯,你們嘗嘗。不喜歡家裡也有火,咱們自己做。”
初夏和安安不挑食,吃著包子說:“媽,不用。食堂的包子挺好吃的。”
她也沒說假話,確實好吃。
“媽,崢年什麼時候回的基地?”
下來之後,初夏才真的確定岑崢年回基地了。
問到這個,蔣勝男和岑父臉上都露出愧色,兩人對視一眼,蔣勝男開口說:“早上四點就走了。初夏,你不要怪崢年,他工作上確實沒辦法。不過我和他說了,讓他過年的時候能請假就請假。”
初夏沒想到她隻是隨口問一句,蔣勝男和岑父的反應這麼大。
她忙說:“我沒有介意,嫁給他時我就知道他工作性質,不會怪他的。不過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也不休息嗎?”
蔣勝男歎口氣,不用說初夏也明白了。
就算岑崢年不在,除夕夜和春節初夏、安安她們也要過。
岑父這會兒最忙了,因此家裡的東西是初夏和蔣勝男進行準備。
正好今天蔣勝男還要去買點菜準備明天的年夜飯,她便帶著初夏和安安出門了。
部隊家屬院此時最不缺的就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