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太姥爺的想法一樣,尊重你的意見。”初夏說完,話又一拐說:“但我覺得安安這麼棒,是不會考差的!”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翹了翹:“嗯。”
他也覺得,爸爸和表叔都說過,京華和京燕是最好的大學,那他以後是考京華呢,還是考京燕呢?
他沒有決定好,轉頭問初夏,初夏往嘴裡塞葡萄的手一頓,拍拍他的頭說:“我覺得你現在先想的,應該是怎麼保持住每次的第一名。”
岑淮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好好讀書,以後一定每次考試都得第一名!”
初夏給他加油。
蔣知儀在蔣外公的支持下,勉強和她爸媽達成一致的想法,她不用複讀了,但要考一個好大學的研究生,而且周華穎給她規定了最差考的不能低於哪個大學。
初夏:還沒上大學,壓力就先給到了。
周華穎列出來的那幾所大學,沒有哪個是容易考的,京華和京燕排在第一第一位。
蔣知儀沒有跟著蔣一舅他們回家,她爸媽一走,她就癱在了沙發上:“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媽逼我學習是真的為我好,還是為了他們的麵子。”
蔣外公拍了拍她的頭:“雖然你爸媽的方式有點不對,但讓你學習是沒有錯的。”
回家的時候,初夏和岑崢年說今天外公發生的事情,岑崢年毫無意外說:“這是一舅他們會做的事。”
顯然他比初夏更了解蔣一舅和周華穎的為人。
他給初夏盛碗排骨湯放她麵前說:“一舅在文.化.部工作,一舅媽在大學教書,他們接觸的同事朋友,都非常看重子女學習成績,也會有一些攀比。”
因此蔣知儀估分失誤,報的學校比她本來能上的大學低了一等,蔣一舅和周華穎不甘心很正常。
初夏點點頭說:“問題就在這裡,表妹不願意複讀。複讀的壓力確實很大,萬一下一年考得還不如今年,更崩潰,是繼續複讀還是不繼續?”
岑崢年點頭:“有外公在,不會鬨得很僵的。”
他抬頭眼睛帶著笑意看向初夏:“我和咱家裡人都不會逼你做什麼,你上大學,考不考研,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
岑淮安在旁邊也舉起手:“我也不會逼媽媽。”
初夏沒忍住笑揉了揉他的腦袋。
*
接近八月底的時候,初夏在蔣外公家裡見到了意氣風發的蔣知達,一看就知道他這次做生意結果不錯。
他風風火火跑進蔣外公家裡,一口氣喝了桌子上涼好的溫水,嘴角的笑容就沒有掉下去過:“表嫂,你知道我賺了多少嗎?”
“這個數!這個數!比我的本翻了一倍還多。”
沒等初夏說話,他自己就激動得不停說:“表嫂,你讓我問我哥真的太對了,還有你教我寫的計劃書,簡直太有用了。這次我就是按你們說的,先考察,到了羊城也不急著去拿貨。
我們觀察了很久,用了我哥在羊城的人脈,順當地進了貨,到京城後找個人流量大的地方,賣得非常快,簡直供不應求,我還接了好幾個預定的單子,等我和小然歇兩天,我們再去羊城一趟。”
蔣知達來蔣外公家裡,主要是和初夏說這次做生意的事,他知道自己眼光不行,所以拿的是收音機和電子表。
這次有他哥幫忙,他找的廠子很靠譜,沒再被坑,他準備接下來好好發展,這些東西在羊城便宜又好拿,在京城很受歡迎。
除了賣錄音機,他還捎帶著拿了些現在大火歌曲的磁帶,這個更受歡迎,還有人專門托他找歌手的磁帶。
而且這玩意不像錄音機那麼占地方,可以進更多點,不怕賣不出去。
除了這個,蔣知達也是來還初夏的錢的。
初夏問他:“錢還回來,你們進貨的錢還夠嗎?”
蔣知達撓了撓頭:說實話,他這次想多進點,錢確實還有點不湊手。
初夏看出來了他的想法,笑了聲說:“行了,你先拿著用,我和崢年這會兒還不缺錢,等你們什麼時候不缺了,再還給我。”
蔣知達手裡拿著錢,感覺眼眶有點熱,他現在對初夏和岑崢年,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了。
“表嫂,你和一表哥說,我達子一輩子記你們的情。”
初夏:“你這話說得太沉重了,以前你幫我和崢年還有安安也很多呢,安安的學校還是你跑的,武術老師也是你找的。”
蔣知達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武術老師小姑父主要小姑父介紹的。”
蔣知達從蔣外公家裡出來,立馬奔向了錢然的家裡。
錢然因為好好做事,掙到了錢,父母對他也不是那麼恨鐵不成鋼了,這幾天在家裡待遇很好。
“小然。”
“達子,是不是票買好了?”
蔣知達搖頭:“不是。我表嫂沒有把錢拿回去,讓我繼續用。”
錢然臉上露出不好意思:“我掙的錢給了點我爸媽。主要我大學沒考上後,一直在家裡蹲著,沒孝順過我爸媽,我給他們錢,他們特彆高興。”
蔣知達理解錢然的做法,要不是資金實在不夠湊,他也會給他爸媽錢了。
他拍拍錢然的肩膀,小心地問:“你給了多少?”
“一百。”錢然伸出一個手指頭,他也不敢給太多,怕他爸媽誤以為他乾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
蔣知達拍拍胸口說:“還好,不是很多。我來不是和你說這個事的,我表哥表嫂對我這麼好,我想他們這筆錢當他們入股的,回頭掙大錢了,給他們分紅,你覺得咋樣?”
錢然本身就是跟著蔣知達乾的,要是沒有蔣知達的路子還有他借來那麼多錢,他們的生意根本開展不開。
他立馬點頭:“好。”
不過具體怎麼分紅,這裡麵的事蔣知達也不懂,他決定還是去問問他大哥,順帶問問他是不是應該買本書學習學習了。
蔣知書聽完他的問題後,給他解釋了下,扔給他一本關於做生意的基本理論書還有本《孫子兵法》:“好好看,讀通它們。”
蔣知達抱著書走了,坐在火車上都在如饑似渴地看,其中很多名詞他都不懂,他圈起來,準備回頭問他哥。
不過說實話,這些書給他很多啟發,人果然不能不思考,做生意也不能隻靠一股衝勁,還要靠智慧。
錢然很喜歡那本《孫子兵法》,蔣知達也喜歡,他讀的時候才發現,一些港商在羊城和特區打開大門,用了很多裡麵的謀略。
*
到了八月底,初夏去帝都中醫學院報到,岑崢年特意請了一天假送她。
被褥鋪蓋那麼多東西,初夏一個人岑崢年根本不放心,這麼多東西沒人幫忙,初夏這麼羸弱,怎麼搬去宿舍。
初夏並不是很想住宿舍,住宿舍她每天就見不到安安了,也沒人監督岑崢年按時吃飯。
岑崢年的胃這會兒雖然有好轉,但並沒有完全好,還需要繼續調養。
初夏準備報到的時候問問老師走讀的事情。
她這個學校距離南郊不算太遠,坐公交車每天也就一十分鐘左右,騎自行車也不會用太長時間門。
報到在大門口有迎新的學長學姐,他們看到初夏一家人過來,非常熱情地歡迎他們。
因為這一家人的顏值都高,有個學長搶到了第一個上前,說帶她們去報到。
“學妹沒有父母來送嗎?”
“沒有。”初夏看岑崢年的眼神有些危險地看著那個男生,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也沒有了,她一隻手牽著安安,另外一隻空著的手握住岑崢年的手說:“我丈夫和我兒子送我來也一樣。”
模樣陽光的學長震驚地看向初夏,說話都有點磕磕絆絆了:“學……學妹你結婚了?孩子都這麼大了?”
“對。”初夏點頭,看到了中醫專業報到的桌子,轉頭謝過這個被驚得不行的學長,拉著岑崢年和岑淮安去本專業的桌子前報到。
交錄取通知書,填自己的信息。
總體而言,報到還是很簡單的,初夏領到了自己宿舍的鑰匙,還有宿舍在的位置。
這會兒的建築都很有年代感,包括宿舍也一樣。
初夏的宿舍在女生宿舍的一樓,位置還不錯,但宿舍裡麵的空間門不是很大,上下鋪,一個房間門住八個學生。
後世一些學校有的獨立衛生間門,獨立衛浴這會兒想都彆想了,根本不可能的。
都是一層樓一個公共衛生間門,公共的洗漱水房,熱水也要去其他地方打。
初夏看著宿舍,感覺回到了高中時代,她高中的學校,也比現在學校條件好一些。
既然來上大學了,就要接受這些,初夏之前就預想過她的宿舍,比她預想的還好些呢,床挺結實的。
床鋪是已經分好的,初夏在靠窗戶的上鋪。
今天是報到第一天,她來得又早,除了有一張床鋪上放了東西,宿舍其他人都還沒到。
岑崢年幫她抗著鋪蓋上來的,今天報到,宿管管得鬆,男人登記也能上來。
“媽媽,這就是大學嗎?床沒有家裡的好。”
“但是它們都有自己的曆史。可能我這張床以前睡過特彆厲害的一個醫生,她救了很多很多人呢。”
岑淮安立馬覺得那床特彆好,他走過去,想伸手摸摸上鋪床的欄杆,但是他夠不到。
他回頭求救地看向自己爸爸,可惜岑崢年在打掃衛生,沒有看到他求幫忙的目光。
“安安,幫我洗一下抹布。”
水盆在地上,初夏在床上不方便涮洗,安安就是她的小幫手。
岑淮安趕緊拿著抹布去洗,心裡記著,等會兒爸爸媽媽忙完,他一定要摸摸媽媽那張有曆史的床。
初夏把床收拾好,開始鋪床。原本岑崢年要幫忙鋪,初夏嫌換來換去麻煩,她在上鋪,一起鋪好就行,不是什麼勞累的活。
鋪好床,初夏從床上下來,岑崢年看著那高度,在下麵一直護著她,怕她站不穩摔到。
最後幾個台階的時候,他直接扶著初夏下來的。
初夏正想說他小題大做,就是下個上鋪,她以前又不是沒住過上鋪。
結果一轉頭,看到了門口驚訝望著她和岑崢年的女孩。
女孩背著一個很大的行李,沒有用麻袋什麼的裝,就是捆成一個背包的形狀背過來的,因為她有點瘦小,感覺行李都快要把她整個人壓下去了。
初夏禮貌對她笑了下:“你好。”
女孩對她的笑容有點無措,飛快對她點點頭,低著頭進來收拾東西。
初夏沒再多說話,把東西收拾好之後,轉身對岑崢年和岑淮安說:“咱們出去吧。”
一個男人一直在宿舍裡,對其他女孩來說並不方便。
初夏牽著岑淮安的手要往外走,岑淮安趕緊拉住她說:“媽媽,我想摸摸你的床。”
岑淮安剛說完,初夏就注意到了那個正打掃床鋪的女孩,瞬間門轉頭看向她那震驚的目光。
初夏看過去,她又趕緊低頭擦床,一副害怕和她說話的模樣,初夏都想摸摸自己的臉,看她是否嚇人了。
不過畢竟是剛剛見麵的不熟悉的室友,初夏並沒有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而是讓岑崢年抱岑淮安摸一下她床的欄杆:“夠不夠?不夠媽媽可以給你五分鐘時間門,讓你儘情摸。”
岑淮安點頭:“夠了媽媽,我們快出去逛大學吧。”
此時的校園不僅僅有今天入學的新生,還有很多老生在學校裡,有的學習,有的幫忙接新學生,整個校園都是一幅生機勃勃的狀態。
就是會有點熱,這會兒儘管已經快要進入九月份,可秋老虎不是說著玩的。
初夏牽著安安還打著一把傘,引來不少人的目光。但大家又不認識她,無所謂了,曬更可怕。
帝都中醫學院很符合它的名字,學校裡的一些雕像都是華佗、張仲景、李時珍這些曆史上的中醫名人。
而且一些牆上可以看到各種藥方、藥材、還有古代流傳下來的一些行醫準則。
甚至初夏還看到了一個鎖著門的園子裡,裡麵種著各種藥材。
初夏在校園裡走著,不自覺就慢慢放鬆下來,很喜歡這所學校帶給她的感覺,就像她在爺爺家裡一樣。
爺爺家牆上也都是各種藥方,並且進去就能聞到中藥的味道,爺爺身上永遠都帶著那個味道。
初夏站在華佗雕像的麵前,透過那個雕像,好像看到了她爺爺,她嘴角揚起一個笑容:爺爺,你看到了嗎?我上了你一直想讓我上的大學,學了中醫。
一隻樹葉正好落在了華佗雕像的衣領上,葉子隨風晃動著,好像爺爺真的聽到了初夏的話,在回應她,初夏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岑崢年感覺到現在的初夏有些不一樣,好像在懷念著什麼人。但他沒有上前打擾,還拉著安安不讓他過去:“我們在這裡等媽媽。”
初夏看著葉子打著旋落在地上,她把葉子撿起來,重新放在華佗的衣領上,轉身看向岑崢年和岑淮安說:“咱們去食堂吃飯吧。”
因為初夏的糧油關係還沒有轉到食堂,所以她是花的糧票和錢買的飯。
帝都中醫學院的飯菜味道還可以,你想吃好的可以多花錢,吃不了好的,還有便宜的飯菜。
在大學雖然學費食宿費全免,但那隻能保證你基本的大學生活,想要過得好一些,沒錢是不行的。
你想換身衣服,想買個書,買點學習用品,生活用品,哪一樣不需要錢啊。
吃過飯,初夏和岑崢年帶著岑淮安又去了圖書館,圖書館裡很安靜,坐滿了學習的人,連地上都有人坐著。
書架上有很多中醫方麵的書,初夏看得都不願意出來,隻想和那些大學生一樣,坐在圖書館裡學習。
不過她轉頭看到身後的岑崢年和岑淮安,把渴望壓下去,和他們在圖書館裡走了走。
沒有走很遠,圖書館裡學習的人太多了,在裡麵不學習閒逛感覺就是一種罪過。
岑淮安倒是眼睛亮晶晶的,還讓岑崢年抱著他去看書,雖然那些書都是他現在看不懂。
出了圖書館,岑淮安和初夏說:“媽媽,我最喜歡這裡,每個大學都有圖書館嗎?”
“不一定,但是很多曆史悠久的學校,會有。”
初夏給安安列舉了幾個,而且有幾個大學的圖書館還特彆有名。
比如京華和京燕。
岑淮安攥著拳頭在心裡想:以後他一定要考上這兩個學校,不過選哪個呢?算了,以後再考慮吧。
初夏下午找到了負責他們專業的老師,說明了她想走讀的想法。
“走讀?在學校學習的氛圍會更好,走讀路上也耽誤時間門。”
“初夏,不然你住校吧,我可以照顧好我和安安。”岑崢年在旁邊說,他怕耽誤初夏學習的時間門。
“沒事,我在家也可以學。”
初夏和老師說了她的特殊情況,她已經結婚了,和其他人不一樣。況且岑淮安現在這樣小,她不可能在學校放心待一周。
“行,我給你辦走讀證,你學校的床位還要嗎?”
“要。”萬一她上課上得晚,回不去家裡怎麼辦,到時候隻能住宿舍,而且留著床位還可以午休。
“好。”老師沒有為難初夏,學生的特殊情況都理解,還有的學生家庭困難,連飯都吃不起的,學校都會考慮這些情況,有補助金。
以前學校也不止一個結婚後來上學的,還有把剛出生小孩帶到宿舍裡住的。
“對了,後天晚上有個班會,要求每個同學都要參加,你不能缺席啊。”
“我知道了,老師。”
初夏拿著走讀證,有這個證,她不住宿舍也算走了明路。
這兩天不上課,是學生報到,初夏也沒準備現在就在學校裡待著,和岑崢年他們一起回家。
路上,岑崢年還在皺著眉,覺得初夏這樣坐公交上課太辛苦了:“以後你的課可能不會少。”
初夏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不用擔心,實在來不及回家,我會住學校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