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守夜就不用他們了,今晚上可以好好睡覺。不可能一人一張帳篷,一個帳篷裡睡十幾個人不成問題。
岑淮馨是女生,跟著拉練的女兵睡。他們這個訓練營地,也訓練厲害的女兵。
晚上,岑淮安睡得正熟,忽然被人給推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向蹲在他前麵的人,坐起來,這才看出來是小河。
“怎麼了?”
小河趕緊說:“安安,你快去看看岑淮澤,他好像發燒了。”
小河和岑淮澤挨著睡,他在外麵睡覺,睡得不安穩,就聽到了岑淮澤小聲哼哼的聲音,一整晚發現他一臉痛苦,叫也叫不醒,一摸身上都是汗,還滾燙滾燙的。
“我去看看,你去外麵和值班的戰士說一聲。”
小河立馬出去,岑淮安拿出來自己的小手電筒,照了下岑淮澤,他現在一臉通紅,額頭一摸就知道在發高燒。
很快,守夜的戰士帶著隨行軍醫進來了,帳篷裡其他睡著的人也都聽到動靜醒了過來。
“確實是發燒了。”軍醫用溫度計給岑淮澤量了下,都到38.5℃了。
岑淮安在一旁說:“醫生,白天他腳磨出水泡挑破了沒上藥。”
軍醫脫掉岑淮澤的襪子看腳上的情況,他的腳底水泡的水還有血和襪子粘連在一起,看著就讓人不忍直視。
“估計就是這裡的傷發炎了,先給他吃藥看看,他對什麼藥物過敏嗎?”
岑淮安幾人都搖頭。
軍醫隻能把岑淮澤叫醒問,他現在腦子昏昏沉沉的,也說不清,最後又把唯一知道他情況的岑淮馨也叫了過來。
這麼大動靜,教練也醒了進了帳篷。
“我哥對什麼藥都不過敏。”
軍醫這才敢對岑淮澤用藥,還給他把腳底的傷處理了。
等給岑淮澤喂了退燒藥後,軍醫對岑淮安說:“看他過兩個小時後會不會退燒,如果燒沒退再來找我。”
軍醫離開了,其他人也都離開帳篷。
岑淮馨不放心,畢竟那是她親哥哥,她這裡最熟的就是岑淮安,她第一次主動軟了語氣問他:“堂哥,我哥會沒事吧?”臉上還帶著怕她哥出事的表情。
她再刁蠻任性,也沒有壞到極點,不會看著自己親哥生病都無動於衷。
岑淮安:“你要相信部隊醫生。”
岑淮馨不能在這個帳篷裡久待,教練也讓她快回去:“你哥有我們照顧呢,你不用在這裡,趕緊去睡覺。”
岑淮馨隻能離開。
帳篷裡,岑淮安和小河換位置,他睡在岑淮澤旁邊,教練睡在了岑淮澤的另一邊。
岑淮安和教練都沒有睡得很安穩,睡一會兒就會醒來看一眼岑淮澤的體溫。
教練對岑淮澤說:“你趕緊睡覺,這裡有我呢。你休息不好明天怎麼拉練?”
岑淮澤:“教練,我沒事。”
還好兩個小時後岑淮澤身體降溫了,岑淮安才真的安心睡覺。他既然當了班長,他就需要把責任付起來。
因為身體的生物鐘,岑淮安很早就醒了,教練已經不在帳篷裡了。
岑淮安坐起來,又伸手去探岑淮澤的溫度,手剛放在他額頭上,岑淮澤就睜開了眼睛。
他一開始還迷糊著,當看清身旁的是岑淮安以及他的動作時,眼睛直接瞪大了,昨晚的場景在腦子裡慢慢回想起來。
岑淮安臉上沒什麼表情,淡定地收回手說:“不燒了。希望你以後聽我這個班長的話,不要再給整個班帶來麻煩。”
說完,他起來收拾東西,根本沒管岑淮澤呆愣在那裡想些什麼。
岑淮澤臉色紅紅白白,眼裡帶著困惑。如果是他,他決不會去幫一個和自己不和的人,岑淮安是怎麼做到一點不介意幫他的?
他看向岑淮安,皺眉盯著他,完全看不明白他這個堂弟。明明他也不喜歡自己,為什麼呢?
岑淮安覺察到他的目光,直接看過來,對上他的眼睛,岑淮澤趕緊狼狽地收回視線。
現在在岑淮安麵前,岑淮澤沒有之前那麼有底氣了。
接下來的拉練除了累之外,還是比較順利的。
總共三天的拉練,戰士們還覺得這次拉練很輕鬆,完全是沾了岑淮安這幾個小孩的光。
“平時我們不出來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出去的。不過你們肯定受不了,到時候身體真累出來問題,又是麻煩。”
那群戰士很喜歡逗岑淮安,也愛和胡攀登、小河幾個說話。
胡攀登說:“我們還能堅持!”
一群戰士“哈哈”大笑:“你說能堅持沒用,領導決定回去的!”
岑淮澤和岑淮馨中間雖然多次想放棄,但兩人都被岑淮安幫了好幾次,後麵走不動也是同伴們幫忙。
而且隻要一開口,話還沒說出來,岑淮安的目光就看過來了,兩人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等岑淮安眼睛移開,兩人心裡又懊惱不已,怎麼這麼怕岑淮安呢。不止是怕,還有岑淮安幫過他們,他們做不到特彆沒臉沒皮跟他作對。
等終於走進營地的大門口,岑淮馨和岑淮澤直接坐在地上不願意走了,連胡攀登幾人也累得不行,躺在地上喘粗氣。
隻有岑淮安一個人狀態好點,不過他也很累,跟著大家一起躺。
直到教練走過來一人踢一腳,他們才爬起來回宿舍。
接下來就是營地裡訓練兩三天,出去拉練三天,接著回來訓練,再出去拉練,循環往複。
在部隊訓練的時候,每天晚上他們還會跟著戰士們去上思想課,拉練的時候會一起拉歌。
岑淮安這幾個少年經過這些訓練,不管是體態還是眼神,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每個人都成熟了很多。
就連岑淮馨和岑淮澤,雖然還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對比一開始來營地,也好了些,最起碼知道團結是什麼,戰友是什麼了。
除夕夜,岑家。
包餃子的時候,蔣勝男是想開開心心的。但西望完全提不起來勁,她想岑淮澤和岑淮馨。
“爸,媽,今天除夕夜,明天就過年了,總得把小澤和馨馨、安安他們接回來過個年吧?”
西望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公婆怎麼就這麼狠心,一點不想孫子孫女的嗎?
“部隊裡那麼多戰士都回不了家過年,有他們陪著小澤三兄妹,今年過年比在家還熱鬨。”岑父根本不理會西望那麼多。
西望還想說些什麼,岑崢時拉住了她:“趕緊包餃子吧,這能送去給小澤他們。”
西望瞪他一眼,岑崢時毫不在意。
初夏專心包著自己的餃子,她特意給安安調的他愛吃的餡,就等著送去給岑淮安。
至於岑崢時和西望,和她有什麼關係。
初夏包的餃子很多,沒有煮,用食盒一層層放起來,交給岑父說:“爸,你跟安安說,餃子煮了送過去會涼,在部隊煮味道會很好。煮好的餃子讓他和朋友們、教練還有部隊的戰友一起吃。”
岑父提著,又看向西望和岑崢時:“你們的包好了沒?”
西望想讓岑崢時開口去看看兩個孩子,不接回來總行吧。
但岑崢時不說,把包好的餃子交給岑父說:“爸,這是給小澤、馨馨的,你也讓他們記得分給其他人吃。”
岑父沒管西望的欲言又止,提著兩個食盒走了,蔣勝男都沒能跟著,更彆說西望了。
西望氣得在岑崢時腰上用力擰了一下,轉身離開了廚房裡麵。
不過初夏不慣著她,做年夜飯的時候直接叫她還有岑崢時出來幫忙。
西望:“哪有男人乾做飯的活的?”
蔣勝男:“我家男的都要乾活,小時候崢時也乾。”
初夏切著菜說:“不乾可以,我的規矩就是誰不乾誰不吃。崢年和安安都知道我的規矩。”
西望看著兩人,眉頭皺起來,一臉無法理解。
岑崢時抓著西望的手說:“彆說了,快幫忙吧。”
西望看岑崢時已經拿著菜去洗了,隻能也走過去乾活。
年夜飯最終還是在一種奇怪的氛圍裡整治出來了,而這時岑父也回來了,臉上似乎還帶著外麵的風寒。
但除了風塵仆仆,岑父眼裡還有滿意。
西望迫不及待地跑到岑父麵前問岑淮澤和岑淮馨的情況。
“他們在訓練營地過得很好,和戰士們一起包餃子煮餃子,比在家熱鬨。”
“爸,我不是問過年,是問他們這段日子過得怎麼樣。”
岑父:“我說的也是這段日子,很好,比跟著你們兩夫妻精氣神還好。”
“爸,那安安呢?有沒有說想家?”初夏也想岑淮安,安安去了那麼久,她同樣會擔心。
“沒有。安安看起來成長了不少,在那裡一樣很好。”
初夏雖然沒說完全放下心,但不像之前一點消息沒有那樣擔憂了。
年夜飯少了幾個孩子,就少了很多熱鬨,家屬院其他把孩子送去的人家也是如此。
這會兒是真的有絲絲後悔送孩子去訓練了。但也就一絲絲,吃過飯就忘了。
岑父帶回來了每個小孩的消息,還有他們給父母的信。
其他人家的是警衛員送過去的,初夏和岑崢時、西望,在吃過年夜飯後,岑父親手把信交給了他們。
岑父提前看過岑淮澤和岑淮馨的信,就是看他們是說苦想出來還是說其他的,這一個月有沒有長進?
訴苦肯定都訴苦了,倒也沒說要父母接他們出來。岑父已經很滿意了。
岑淮安岑父放心,沒看他的信。
初夏看了,但看完之後,心裡卻更難受了。
因為岑淮安的信沒有寫一句他在訓練營苦不苦,拉練苦不苦,隻說訓練、拉練時候的趣事,一點點訓練的辛苦都沒寫。
初夏軍訓過,當然知道在部隊訓練比軍訓更苦更累,還有拉練,那比日常訓練累更多倍。
可岑淮安一句沒提,隻是不想讓她擔心,初夏感覺自己眼眶有點濕,甚至想立馬跑到岑淮安麵前抱抱他。
初夏平複了下情緒,提筆給岑淮安寫信。明天小祝會把給孩子們信送過去。
她在信裡和岑淮安寫:安安,媽媽知道你辛苦,你可以儘情向媽媽訴苦。你在媽媽這裡,可以不用那麼懂事,累了受傷了,我這裡永遠是你最後的避風港……
除了信,初夏又準備了一些藥,另外還有很多牛肉乾、蘋果、罐頭點心之類的。
她不知道訓練營地允不允許孩子們吃這些,不過都帶著吧,留不下再帶回來,留下了就可以讓安安吃了。
西望準備的比初夏準備得誇張多了。初夏隻有一個布提兜裝著,西望卻拿了一個行李箱過來。
岑父覺得她簡直是在胡鬨,看向岑崢時直接質問:“她不懂部隊的規矩,你也不懂嗎!除了信和吃的之外,其他的一律不準帶!”
岑父還說了很多不能帶去部隊的吃食,其中就有零食。最後西望那堆東西,被岑崢時挑挑揀揀,也是裝了兩提兜。
其他家長有送吃的,有不送的,不過信都寫了。
現在是過年,岑父對幾個小孩要求沒那麼嚴格,帶著牛肉乾什麼的沒事,正好和整個營地的戰士過年分了吃。
天宮基地。
過年時大家也在慶祝。
今年春節對岑淮安這些科研人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個春節。他們不能和家人一起過年,遠在外地出差,連和家人打電話說個過年好都不行。
他們和同事們一起過年,雖說熱鬨,可吃著餃子望著天上的月亮,所有人都在想念自己的親人,想念自己的家鄉。
岑淮安站在窗戶邊看向空中明亮的月亮,腦海裡都是初夏和安安的身影。
她們現在是不是正吃著年夜飯?是不是會說起他?是不是會想他?
他很想她們。
*
不管西望怎麼和岑父說,她都沒能把兩個孩子接回來。
直到元宵節過後,差不多快到一個月了,一群又瘦又黑的少年們坐著部隊的卡車回來了。
一進家屬院便興奮地大喊“爸爸!”“媽媽!”
“我們回來啦!”
除了對爸爸媽媽的想念,還有想讓他們看看自己變化的心思,他們這一個月可是成長不少呢,連教練臨走前都誇他們不錯了。
隻有岑淮安、小河沒有和他們一起。不過小河眼裡的激動高興也是藏不住,岑淮安自己心裡也迫不及待想見到媽媽還有爺爺奶奶。
聽到孩子們的聲音,那些在家的家長趕緊出來了,西望更是最先衝出去的,初夏和蔣勝男也加快腳步往外走。
“媽媽。”
初夏出門時,岑淮安正要往家裡走,看到她,他立馬停下腳步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小鳥終於歸巢的依戀。
初夏朝他張開雙手,嘴角彎起,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岑淮安立馬跑過來抱住他。
快12歲的安安,身高已經很高了,初夏166的身高,他和她的身高差不了一個頭。
不過在初夏眼裡,他現在和那個個子小小,奶聲奶氣叫媽媽的安安沒有差彆。
“瘦了,也……”初夏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西望那邊傳來誇張的哭聲。
她和岑淮安看過去,就看到西望抱著兩個孩子哭得不能行,嘴裡一直說他們受苦了。
岑淮澤和岑淮馨和她一起哭,聲音在家屬院裡很大。
哭了好一會兒還沒見停,岑父直接開口:“老大,讓她們進來哭。”
在外麵所有人都看著,其他人和孩子久彆重逢的喜悅都被哭沒了。
岑崢時一手拉一個,岑淮澤自己進去,一家人終於都進了家門。
初夏沒管西望和她的孩子,隻專心問岑淮安在訓練營地的情況,要求岑淮安如實說,不能再說不累那些敷衍的話。
“可是媽媽,我真的沒覺得累。而且我還和教練切磋了。”
岑淮安的眼睛裡亮晶晶的,說他和教練對練的過程。不止他教練,還有教練的戰友。
“我們的風格有相似也有不同。”
岑淮安的武術老師也是部隊出身,他教是把自家招式和部隊殺敵的技巧結合在一起的武術。
因此岑淮安學的東西和部隊裡訓練的作戰技巧有重合的地方。
他雖然練武也挺多年了,不過和教練他們這些經常和人廝殺的軍人比,還是有差距。
不僅僅是年紀體力上的,還有各種對戰的經驗上。所以在和教練他們切磋的過程中,岑淮安也學了很多。
過了元宵節,大家也都該回去了。
西望對岑淮澤和岑淮馨被送去訓練還有怨言,不過岑父強製要求岑崢時。
“回去後彆再過度寵他們,把這次訓練的結果都寵沒了。還有,今年暑假繼續把他們送過來。”
一次效果不夠好,那就兩次、三次。現在他們還沒有成年,還是得掰,就算掰不成安安這樣的模樣,最起碼也得把那些惡習都磨掉。
*
1988年3月初,岑崢年他們迎來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任務已經組裝完成,就等著發射了。
準備就緒後,岑淮安指揮著,葉星宿和餘田這些他的同事們,高度精神集中做自己的工作。
“3,2,1,發射!”
看著任務升空,所有人都緊張地提起心,拳頭緊緊攥著,看著它在預定的航道上上升。
所有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成功,一定要成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看著指揮中心的畫麵,呼吸都不敢用力。
“岑工,進入預定軌道了。”
“成了!”
“成功了!”
“發射成功了!”
大家激動落淚,相擁、大喊、歡呼,岑崢年也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