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2 / 2)

“換另一個手。”

女人聽話地換手,希冀地望著初夏,聲音有氣無力地問:“醫生,我還有救嗎?”

初夏把完脈之後鬆口氣,不是肝癌,那就還有治好的希望,但她也不敢保證。

“你應該能感受到哪裡不舒服吧?”

女人猶豫地點點頭:“我現在經常惡心,嘔吐。”

初夏寫著藥方說:“很正常,你肝有了問題。不過幸好不是肝癌這種惡性肝病引起的肝腹水,是良性的,而且現在也隻到中期,還有治愈的可能。我主要給你們開中藥治療,這個要提前說明。”

“就吃中藥,我們就吃中藥。醫生,我們沒什麼錢。”

初夏:“我知道,我儘量不給你們開貴的藥。但你們必須遵醫囑,不讓你吃的你不要吃,按時吃藥,一周後再過來。”

讓初夏她們看病確實是不要錢的,不過拿藥得花錢,不然醫院的財政支撐不住。

初夏把藥方遞給兩人,又叮囑了三遍她們不能吃什麼,能吃什麼,才讓他們離開。

兩人拿著藥方,連連點頭,對初夏滿臉的感激,好像她已經救了她的命一樣。

初夏心情忽然變得有些沉重,她從沒有這個時刻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名醫生,身上的擔子有多重。

一念之間,可能就是一條生命。

初夏深呼吸一口氣,看向門口:“下一個!”

這天初夏治的最棘手的就是那個中期肝腹水的病人,她的病例本上也反複把她圈了出來。

躺在床上時初夏還在想,希望這個病人能聽她的話,隻有配合醫生的病人,才能快速治好病。

下鄉義診不會一時半會兒結束,初期附屬是打算一個月。初夏也做好了長期待在這裡的準備。

不像在附屬醫院有休息日,義診時是沒有的,因為來看病的人太多了,還有村鎮的醫生過來學習。

初夏這裡也有一個下麵村子的赤腳醫生這幾天都過來看她怎麼治病。

赤腳醫生比初夏年紀大很多了,他和初夏說:“我沒有跟人學過醫,以前哪有那個條件。我就是跟著一個藏在村子裡的紅軍認了字,學了一點包紮上藥,看了一本醫書,就開始給人看病了。”

說著赤腳醫生長長歎口氣:“那時候我也不敢給人看,心裡沒底,怕治死人。但村裡人求到我麵前,小孩再不救就死了。我隻能硬著頭皮,翻著書當起了赤腳醫生。”

他這輩子小心謹慎,治不好的人堅決不治,所以他看到過很多人在他麵前死去。

“雖然不是我治死的,可我隻要一想起是我醫術不精才治不了他們的,我這心裡每天睡覺都像被各種蟲子咬一樣,難受得睡不著啊!”

“所以我一聽說縣醫院有京城義診的醫生,還免費教其他醫生,我就過來學了。羅醫生,你是個有本事的,這幾天跟著你學習,比我半輩子給人看病學到的還多!”

赤腳醫生高興得黝黑的臉上都透出紅光,望著初夏的眼睛像是在看指路明燈一樣。

初夏擺手:“咱們互相學習。你那些治病救人的經驗,也讓我學習到了很多。”

晚上初夏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宿舍,洗漱好往床上一躺就閉上了眼睛,她的手還摸著枕頭下的一張照片。

“師姐。”馮小圓忽然推門進來,聲音裡帶著迷茫和沉重。

初夏的睡意消失了些,睜開眼睛看向她的方向。

“怎麼了?”

“我前幾天看好的一個病人今天提著一籃子雞蛋來看我,見到我就要跪下,說我救了她的命。”

馮小圓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那會兒是中午吃飯時間,初夏沒和馮小圓一起,沒見到那個場麵。

“她在醫院等了一上午,終於在中午等到了我。”

初夏望著她:“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好像背了一個很重的包袱?那個包袱叫人命。”

“師姐,你怎麼知道?”馮小圓立馬看向她,眼睛瞪得溜圓。

“因為你經曆過的階段,都是我以前經曆過的。看來老師讓你來縣城義診是正確的,你已經慢慢成長起來了。覺得重很正常,不過也要學會放平心態,不然會影響你給病人看病。”

馮小圓沒辦法像初夏說的那樣一下子調整好自己。

她和初夏在一個診室坐診,馮小圓有把握的病人會自己開方治療。沒把握的就會求助初夏。

她到縣城後看了那麼多病人,沒有出錯的,她自己都能感覺到醫術的進步。那時候她純粹的開心。

但今天那個痊愈病人的行為,震到了馮小圓。她開始思考自己做醫生的真正價值。

這個階段的壓力非常大,初夏看馮小圓還皺著眉頭想不開,和她分享了自己剛給病人看病時的心路曆程。

宿舍裡另外兩個有經驗的醫生也開解馮小圓,讓她慢慢調整好了自己心態,化壓力為動力。

初夏鬆口氣,閉上眼繼續睡覺。嚴醫生讓她帶師妹,她覺得自己很儘心了。

第二天是周日,初夏和馮小圓吃過早飯就要進診室裡看診,她一抬頭,看到了站在兩人診室外,逆著光麵向初夏的一大一小兩個人。

初夏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停在那裡用力眨了下眼睛,確定她沒有看錯,她臉上立馬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安安!崢年!”

“媽媽。”岑淮安喊了一聲,朝初夏走過來。

岑崢年眉眼含笑望著初夏,溫和地點頭:“嗯,我們看你了。”

馮小圓看看初夏這一家三口,沒一個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很有眼色地對初夏揮揮手,先進了診室。

“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知道這是我的診室的?”

初夏的聲音有些激動,她來這邊因為太忙,都不記得周幾了,也沒休息過,隻覺得日子過了很多天。

岑崢年摸了摸初夏的頭:“我們剛到。”

岑淮安在一旁說:“問護士姐姐就知道媽媽你在這裡了。”

“你們吃飯了沒?”醫院裡有食堂。

“吃過了。”

初夏和岑崢年、岑淮安說了沒幾句話,她低頭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她需要看診了。

“診室裡麵有個小休息室,你們可以在裡麵休息等我。”

初夏帶他們進去,她已經看到有病人來了。

岑崢年和岑淮安知道初夏會很忙,但沒想到她這麼忙。

休息室沒有關門,有個天藍色布簾子擋著,岑崢年和岑淮安可以透過簾子看到、聽到初夏看診的過程。

她一上午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病人一個接一個,初夏又有耐心,每個病人都細心囑咐,說話到後麵,她嗓子都有些啞了,這才低頭喝口水。

岑淮安站在休息室門口,心疼地看著看診的初夏,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爸爸,媽媽好辛苦。”

岑淮安甚至想幫初夏做點什麼,但不管是他還是爸爸,對中醫方麵的東西都不懂,他們幫不了初夏。

岑崢年的眼神裡也全是心疼,眉心擰著,心裡並不比岑淮安好受很多。

他在心裡歎口氣:“是,而且你媽媽很偉大。”

岑淮安點頭,媽媽做的事就是偉大的事,但他私心裡隻希望媽媽不要那麼累。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初夏站起來伸展胳膊時,感覺到腰酸背痛,這是她坐時間久了的症狀。

“這裡不舒服?”初夏的肩頸處突然落下兩隻寬厚的手掌,熟悉的溫和男聲從她身後傳來。

初夏整個身體放鬆下來,“嗯”了一聲。

岑崢年開始給她按摩她的肩頸後背,而安安則拿起她的手給她按摩。

初夏舒服得都想“哼哼”了,之前她特彆累的時候,想的就是希望岑崢年和岑淮安能在,給她按摩一下,現在一下子實現了。

馮小圓在隔著過道的桌子前,看到岑崢年和岑淮安的動作,還有初夏一臉享受的模樣,她嘴巴都不由自主張大了。

然後她眼睛裡露出來羨慕,師姐有這樣的丈夫和兒子,太幸福了吧!

不過馮小圓看到的隻是現在醫院裡初夏她們一家三口相處的模樣。她沒有了解過岑崢年不在家的時候,初夏和岑淮安的日子是怎樣的。

所以說每個家庭都是不同的,隻看外層看不出來什麼。但初夏這會兒確實很幸福是對的。

初夏隻享受了一會兒,渾身輕鬆下來就讓岑崢年和岑淮安停下了。

再不去吃飯,中午食堂好吃的飯菜都被人打光了。

吃飯的時候,醫院初夏其他的同事也知道她丈夫和兒子特意過來看她了,非常羨慕。

初夏三人也能感受到醫院醫生護士看過來的目光,三人吃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中午初夏有休息的時間。平常她會去宿舍睡一會兒。但宿舍不止她一個人住,她不能把岑崢年和岑淮安帶去女生宿舍,所以三人回了醫院的休息室,裡麵也有床。

馮小圓中午在宿舍休息。

初夏本想和岑崢年、岑淮安多說會兒話,畢竟他們過來一趟也挺麻煩的,坐車都要好久。

可她實在是累,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跟岑崢年兩人說著話,她的聲音就越來越小,最後意識陷入了睡眠中。

岑崢年和岑淮安對視一眼,全都停下說話,把床上的小被子蓋在初夏的身上。

兩人靜靜地坐在床邊,誰也不說話,岑淮安拿出來一本書看,岑崢年就看著初夏美好的睡臉,眼裡的情意毫無保留地流淌出來。

下午送走岑崢年和岑淮安後,初夏看診結束後,更加提不起精神了。

馮小圓還在和初夏說:“師姐,我以後要找你丈夫這樣會疼媳婦的,不要那種天天打媳婦的人!”

初夏“嗯嗯”點著頭,完全沒多餘的力氣回複她。馮小圓也不介意,她需要的也就是一個傾聽者和讚同者。

接下來的每周,岑崢年和岑淮安都會在周日過來一次,給初夏帶吃的、喝的、用的,還有給初夏看安安的考試成績。

岑崢年每次來都會讓初夏檢查,他有沒有照顧好安安。

馮小圓已經羨慕到麻木了,她坐在初夏旁邊,是感受最深的。每次看到初夏和岑崢年、岑淮安的相處,她就感覺自己像路邊的那條多餘的流浪狗,根本不該在診室裡。

其實她們也沒做什麼親密的動作,是那種彆人插不進的溫馨氛圍,讓人看了就心裡升起來向往。

在第二周,肝腹水中期的婦女被她丈夫帶著又過來了,麵色看上去不像上次那麼糟糕了,肚子也下去了點。

中藥的見效慢,初夏和兩人說過,保守估計她們治好得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最少也得兩個月。

夫妻倆不著急,隻要能治好,一年她們也願意。

初夏給女人把脈,確定是有好轉的,她麵上露出微笑:“你們做得很好。繼續這樣,我調整一下藥方,這次吃半個月再來複診。”

女人吃過初夏的藥是有感覺的,沒之前那麼難受了,所以她們現在對初夏更加信服了,拿著藥方連連感謝出去。

義診的時間領導到這裡才說,要待一個月。

不過因為過來看病的人太多,還有縣醫院的強烈請求下,初夏她們又多待了半個月。

大部分病人在這一個半月的時間都調理得差不多了。不過也有後麵的病人調理時間不夠。

這些病人來一趟縣城就很不容易了,更彆說再坐車去京城了。

也不止初夏有這種情況,所以領導決定,之後每半個月再來一次縣城,把後續那些病人都治好再說。

醫生不能拋下病人不管。

但初夏沒想到的是,那個肝腹水的女人,和她丈夫居然來附屬醫院找她了。

此時女人的肚子已經消下去大半了,和初見相比,整個人的麵色都不一樣了,臉上下肢的浮腫也好了很多。

見到初夏,兩人就像見了救命恩人,伸手拿出來他們手上提著的麻袋,就要把袋子給初夏。

“這是我們自己養的雞,羅醫生你拿著回家燉著吃,可香了。”

“我不能要,醫院有規定,收了東西我工作會沒的。”

夫妻倆臉上露出來慌張:“我們……我們不知道,羅醫生,我們還沒送出去,沒事吧。”

“沒事,以後彆送了就行。我看看你的情況。”

把完脈之後,初夏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恢複得很好,你痊愈的希望就在眼前。”

女人臉上露出激動開心的表情,丈夫和她一樣高興,那樸實的喜悅也讓初夏的心情極好。

不止肝腹水夫妻,也有其他病人特意跑京城來找初夏看病,初夏的診室熱鬨了起來,不再像之前一樣無人問津了。

*

初夏回來後,岑崢年的假期早就沒了,他休息也就是半個月,研究院哪會讓他們休息很久。

所以岑崢年想帶初夏和安安出去玩的心願,隻能等休息日了。

周日,初夏和岑淮安、岑崢年一起去蔣外公家裡,她手上提著一瓶藥酒。

三人一進蔣外公家裡,就發現屋裡的氣氛不太對,蔣知達皺眉頭疼地站在老虎機旁,而他對麵的是蔣二舅媽周華穎,還有她兒媳婦白含。

“達子,老虎機你可以放在自己家,不要放在你爺爺家裡。”

“嬸子,放爺爺家裡是為了給麓麓、安安她們玩的。”

周華穎:“那你搬回你家讓她們玩。在你爺爺家,讓為先都學壞了。”

蔣知達看看蔣為先,又看向周華穎:“隻一周玩一次,而且有爺爺看著,也沒有玩很久,後果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這時白含說話了,她容貌給人一股清冷的感覺,說話也是如此。不過她沒有周華穎的傲氣,講話也比較有條理。

“如果為先隻是在爺爺家裡玩,我和媽不會說什麼。”白含皺著眉說:“但為先在爺爺家裡玩過老虎機之後,現在學會了每天偷偷去街邊玩,輸了錢為了有錢玩,還跟我和他爸撒謊。如果老虎機還在這裡,他永遠也戒不掉玩遊戲,那為先也就毀了。”

蔣知達看向蔣為先,眼裡的生氣讓他脖子一縮,麵上露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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