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真的能耐了!還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
江老師似笑非笑看著三個人,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不出來他有沒有生氣,卻讓人心裡莫名的不安。
岑淮安三人低著頭,站在江老師麵前,個個乖得跟小貓崽一樣,一點不像剛剛跳牆出去、被看到逃跑、又被教導主任跑去班級抓到的違紀學生。
“章麓,你是班長,學生守則怎麼背的?”
章麓悄悄抬頭,看班主任一眼:“學生守則第一條……”
“停。”她剛開始背,江老師就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都記得學生守則,裡麵不許學生上課期間跳牆外出你是忘了背了嗎?”
章麓搖搖頭說:“老師,我們沒有上課時間跳牆外出,現在是考試時間,我們做完試卷出去的。”
“考試就不是上課了嗎?”江老師瞪她一眼。
章麓理直氣壯點頭:“不是啊,是考試。”
江老師被她氣得臉上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章麓,你給我閉嘴,再說一句話你的懲罰多一倍!”
章麓馬上緊緊閉上嘴。
江老師又看向岑淮安和唐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以為你們是班裡比較懂事的學生,結果呢?在班裡表現越好,乾出來的事越讓人大跌眼鏡!特彆是你岑淮安,放學有走讀證,你想去哪裡不能去?非得爬牆跑出去乾嘛!”
岑淮安非常誠實:“買烤紅薯吃。”
江老師看著他半天沒說出來話,他這幾個學生,真一個比一個人才。
他呼吸了好幾下才穩住自己的情緒,看著依舊一臉乖乖模樣站在他麵前的三個學生:“一人一千字檢討,升旗儀式時在全校麵前念。你們要是不跑,隻在班裡檢討就行了,這就是畏罪潛逃的後果!還有,以後下課了你們三去操場牆邊巡邏,什麼時候抓到下一個爬牆的,什麼時候結束巡邏。”
岑淮安:“老師,我可以寫兩千字檢討,能不巡邏嗎?”
章麓:“老師,我可以一直巡邏,能不寫檢討嗎?”
兩人同時開口,江老師“哼”一聲:“不可以。”
岑淮安和章麓彼此看一眼,聽話接受懲罰走出江老師辦公室。
唐頌剛要開口說什麼,章麓拉住了岑淮安的胳膊:“我幫你巡邏,你幫我寫檢討。”
“成交。”岑淮安沒有絲毫猶豫。
唐頌張開的嘴閉上了。
一節課的時間,岑淮安把他和章麓的檢討全寫完了,還是兩種不同風格的。
而章麓一下課就拉著唐頌往學校圍牆邊跑,在牆邊邁著比教導主任還自信的步伐,看到有學生靠近就喊:“那位同學,趕緊離學校牆遠一點!不然當你爬牆逃課了!”
靠近的學生看到章麓胳膊上的紅袖章,跑得比兔子都怪。
十分鐘快結束了,兩人一個學生都沒抓到。
“我是不是不應該提醒他們?”章麓和唐頌說。
唐頌點頭:“提醒了就沒人爬牆了。”
章麓一揮手:“算了,誰讓我這麼善良呢。”
唐頌看著她,掩下眼裡的笑意:他知道章麓是喜歡巡邏抓人這件事,才不想著抓到人的。
每節課章麓和唐頌都會出去,在上課鈴響的時候,再興奮地跑進來,巡邏好像不是懲罰,變成了很有意思的遊戲。
語文老師布置的寫《菊花》作文岑淮安也知道了,他撥弄了下教室窗台上章麓從雲夢澤搬來的菊花,橘紅色的蓮座型菊花瓣張牙舞爪地開著,好像在告訴眾人:看我,看我,看我!
岑淮安觀察了一會兒菊花,回自己座位上寫作文。他離開不久,唐頌提著一個灑水壺過去了,給菊花澆了些水。
第二周周一早上,是學校固定的升旗儀式時間,在升旗儀式結束後,會有領導講話以及犯錯學生上台檢討自己。
和其他那些捂著臉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犯錯的學生不一樣,岑淮安、章麓、唐頌三人根本不像違紀了的學生,一個個像是上台領獎一樣站在那裡。
“我還沒有當著全校的麵念過檢討呢,這感覺真稀奇。”章麓拿著檢討稿,看著上麵低著頭,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的犯錯學生說。
岑淮安轉頭:“姐,我們是去檢討,不是去玩。”
章麓:“我知道,我會做非常深刻的檢討的。”
岑淮安:更不放心了。
下一個就是章麓,她昂首挺胸,麵帶微笑走到最前麵。
“同學們好,我是高一(1)班的章麓。我今天在這裡要檢討我上周犯的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跳牆外出。起因隻是一個香甜的烤紅薯,它的香味無孔不入,在校園外瘋狂誘惑我……”
一千字的檢討,章麓足足說了八百字烤紅薯有多好吃,底下的學生都被饞得直咽口水,站在下麵的江老師恨不得上去把她抓下來。
章麓終於結束了說紅薯的美味。
“總之,烤紅薯再好吃,我們也要等放學後再吃,堅決不能跳牆外出買著吃。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我自己的錯誤,大家要以我為鑒,堅決不能犯類似的錯誤。”
岑淮安在下麵直想捂臉,他明明寫的檢討不是那樣的,除了開頭和結尾一樣,中間的全不一樣。
唐頌望著章麓,眼裡的笑意藏不住。
章麓跑下來就被江老師帶走了,接下來是岑淮安。
他念檢討書,就像念演講稿一樣,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神態自信,落落大方。
明明是一篇檢討書,愣是被他念成了優秀示範作文,聽得底下的學生一愣一愣的。
“他是在檢討對吧?”
“對。”
“真厲害,我寫作文還沒人家寫的一篇檢討書有文采!”
“我也是。”
岑淮安下來時,學生們的手掌都要拍爛了,至於岑淮安違了什麼校紀,那不重要。
唐頌的檢討書也和其他人的不一樣,他的檢討書純粹把校規念了一遍,然後說:“我今天作為違反校規的反麵例子,想讓同學們再次重溫一下校規的內容,希望大家謹記校規,莫要違反!”
江老師對自己三個學生的所作所為徹底麻木了,校長和教導主任站他旁邊,教導主任麵無表情,校長笑眯眯的模樣。
“小江,剛剛那三是你的學生吧?”
“嗯。”江老師吐出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溫和的笑容:“讓校長見笑了,他們也沒什麼特長,就是文采都不錯。”
校長點頭:“確實不錯,特彆第一個小姑娘,我都聽餓了。那烤紅薯真那麼好吃?”
江老師的笑僵硬了下,點頭:“確實味道很好。”
“那行,小江等會兒你去買幾個,老魏,你也來嘗嘗,看學生最近愛吃的是啥。”
說完他手背在後麵,悠哉悠哉地回他的辦公室了。
江老師:……
魏教導主任:……
然後他們跟著校長享受了一個美味的烤紅薯。
章麓其實也沒被江老師怎麼樣,訓了兩句“胡鬨”,就被放回班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放學後,校門外的烤紅薯攤子被學生們熱情光顧了,不過一會兒,攤主的烤好紅薯就賣光了,還有人預定了下一爐的烤紅薯。
天氣越來越冷,蔣勝男從西北打來電話,說又給初夏她們寄過來了新皮子:“這邊最不缺這東西,你不用節省這些。”
“媽,我也給你和爸寄去了羽絨服,西單商場裡新從羊城批發回來的,都是今年的新款,很暖和。”
初夏買的不僅有可以穿在外麵的羽絨服,還有可以穿在裡麵的貼身羽絨馬甲,保暖又不過於臃腫。
蔣勝男和初夏說話,臉上的笑就沒有落下來過:“好。”
章麓和岑淮安的期中成績下來,岑淮安是年級第一,他的前桌曹高聰拿著他的卷子直搖頭。
“這卷子是人能寫出來的?數理化生都是滿分,語文也沒扣幾分,太強了吧!”
章麓抽過來岑淮安的試卷說:“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弟弟,安安可是我們家最聰明的了!”
岑淮安:“姐,你和曦曦也聰明。”
章麓朝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比不上你嘛!”
*
岑淮安上高中幾個月了,初夏也習慣了他每周住校的日子,晚上隻有她和岑崢年在家時,兩人的行為更加隨意了。
岑崢年明顯和她更親密了,不知道什麼地方觸動了他,他就抱著她親起來,兩人的感情也更加如膠似漆。
連施沁抱著孩子看到初夏的狀態時,都忍不住說:“感覺你和岑工好像回到了蜜戀的時期。”
初夏笑著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你和葉星宿,不天天感情也很好嗎?”
施沁卻歎口氣,臉上露出來煩惱:“自從我生了珠珠之後,星宿他媽過來照顧我,我和星宿很久沒有親密了。”
初夏意外又不意外,因為家裡多了孩子和老人,葉星宿家裡又不如初夏家裡大,夫妻倆做事情總是要注意。
“家裡房子太小了。”沒等初夏回答,施沁繼續說著:“我想在附近買個房子,不要求多好,平房就行,隻要空間大有院子,這樣不至於我和星宿連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初夏這事支持她:“你想買就買,以後等孩子大了,你們家的空間也不夠。”
施沁得到一個支持的,立馬抓住了初夏的手,臉上露出笑容:“我就是怕我說了之後我婆婆會多想。”
初夏說:“你和她說清楚買房子的原因,星宿媽媽應該能理解,她不是不講理的人。”
初夏也和葉星宿的媽媽說過話,是個比較爽朗的女性。性子有點風風火火,不像是會胡攪蠻纏的極品婆婆。
“我就是怕,畢竟是婆婆,我要是哪裡說錯了,容易鬨矛盾。”
初夏和蔣勝男沒這個煩惱,一來她和蔣勝男距離遠,二來兩人都不是心思多容易多想的人。
施沁其實早就想好了,她比較在乎葉星宿,這才猶豫不決。
從初夏家裡出來後,她先和葉星宿說了這事,葉星宿思索了下說:“附近的都是村子,不好買房子。”
人家祖祖輩輩生活在那裡,就那一個房子,人家不會輕易賣的。
“又不是說立馬買,先找著。”施沁把珠珠放葉星宿懷裡說:“我們的房子那麼小,以後我要是再懷孕了,珠珠又長大了,咱們這個房子哪夠住啊。”
葉星宿有自己的想法:“我去找老師申請,咱們重新分個大房子。”
施沁白他一眼:“你說得簡單,分房子怎麼會那麼容易!”
就如施沁所說,想分大房子的人很多,你一申請就有根本不可能。
施沁也是聽初夏說過以後有機會要買個房子,初夏她們住的還是租的嚴和民的房子,不然以岑崢年的職位,分不了這樣大的,施沁這才起了買房子的心思。
葉星宿覺得沒必要,但葉媽媽聽到了施沁的話,馬上同意說買。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住這小房子裡憋屈。”葉媽媽怕傷到兩個小年輕的自尊心,一直沒說,要知道她和丈夫住一起時,單位分的房子很大的。
兩票對一票,葉星宿上班,施沁和葉媽媽每天都會輪流出去轉轉,找有沒有賣房子的人,孩子一個人看就可以。
半個月過去,施沁高興地抱著珠珠又來找初夏,房子她和婆婆找到了,距離家屬院不遠,不是平房,但也是蓋得不錯的磚瓦房。
“我和我婆婆也是幸運,正好那家人的海外親戚聯係到了他們,要接他們去海外生活,剛蓋好不久的房子隻能賣了。”
初夏笑著恭喜她,買到了心儀的房子:這裡這時候偏僻,以後京城是要發展到五環外的,未來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曬傷藥膏在冬天賣得就沒有那麼好了,蔣知書的公司還沒鋪開到全國各地,因此十月份過後,盈利就不行了。
蔣知書不止一次問過初夏有沒有其他的藥方分享。
初夏在他催的第三次,把之前她和安安一直用的凍瘡膏的藥方給了他。
蔣知書拿到藥方皺了皺眉,眼裡滑過可惜:“如果現在我們賣的是這個,會比曬傷膏更有市場。”
到藥品審批流程比較慢,今年冬天是等不到它上市了。
初夏說:“那就等明年冬天。而且這個不僅可以治療凍傷,對手乾手裂效果也很好。”
蔣知書的眉心鬆開了,這是一個更好的賣點。
初夏離開蔣知書公司時,拿到了曬傷膏的第一筆分紅,她數了數自己的錢,雲夢澤基本上步入正軌,每個月她都有分紅,因此她突然發現,她的錢夠買四合院的了。
初夏拿著存折,興奮地轉身一把抱住岑崢年:“我可以買四合院了!”
岑崢年穩穩地伸手托住她,讓她掛在自己的身上,眉眼帶著笑意,眼裡是為她高興的神情:“那你什麼時候去買?”
初夏臉上的笑落了下來:“唉,不好買啊。我又沒有廣大的人脈,不知道誰要賣房子。”
“你問問達子,他認識的人多。”
雲夢澤能開起來,蔣知達和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他走的是正道,不代表不認識其他的人。
“好。等買了四合院之後,如果剩了錢,我就去買金條。”
初夏數著她的計劃,越想越高興,在岑崢年身上晃著身體,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抑製不住心裡的激動。
“彆動了。”岑崢年托著她的手把她用力往自己身體這邊樓了下,聲音忽然變得沙啞低沉,讓初夏身子一僵。
“你……你放我下來吧。”
岑崢年的手又緊了下,沒有放下她,反而帶著她一步步走向床的位置,才把她放床上。
初夏躺下去剛想爬起來,嘴唇就被關掉燈的岑崢年堵住了。
*
第二天初夏有班,她是穿著高領毛衣去的醫院,外麵套著羽絨服。
她努力按耐下現在去找蔣知達的急切心情,把今天的病人一個個看完。
初夏擅長的是婦科和兒科,找她最多的也是婦女和兒童,家屬院的人也逐漸往她這裡來,找她調理身體。
許多婦女結婚後身上總是會有些小毛病,有些人不注意就會變得很嚴重。
她隻是幫家屬院調理好了一個人,初夏的醫術就在家屬院裡傳開了,家屬院找她看病的人才多起來,之前她的病人大多是她下鄉援助的病人。
結束今天的看診,初夏左右扭了扭脖子,又用手按了按。
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初夏喊了句“請進”。
門被打開,馮小圓一臉垂頭喪氣進來,坐在初夏對麵的凳子上:“師姐,我又被白醫生拒絕了。”
初夏沒一點意外,倒了杯水慢慢吹著喝說:“你追他這麼久了,他依舊沒同意,就證明他不喜歡你這款。”
初夏挑明馮小圓被拒絕的事實,馮小圓哀歎一聲,趴在了初夏的桌子上,臉上的表情更絕望了。
“師姐,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
初夏:“你喜歡的隻是他那張臉。”
畢竟之前馮小圓還喜歡蔣知達呢,她就是看誰好看喜歡誰,說真的愛也不一定。
“白醫生的臉確實很好看啊!他也很有醫德,對病人特彆溫柔,還會開解因為皮膚不好心情不好的病人。”
初夏沒再說什麼,喝著水,聽馮小圓唉聲歎氣。
等初夏把一杯水喝完,她脫掉白大褂掛起來,提起來自己的包說:“那你繼續在醫院想你的白醫生吧,我要回家了。”
今天岑淮安放假回家,初夏還著急回家看兒子呢,沒多餘的時間安慰失戀少女。
馮小圓從桌子上爬起來:“我和你一起走。”
兩人走向醫院門口時,碰巧在醫院走廊看見白醫生和一個病人在說話。
那病人臉上起了挺多的紅色疙瘩,初夏多看了兩眼,感覺應該是過敏,不過因為沒有仔細去看病人的情況,初夏不敢確定具體的病症。
白醫生的神情確實很溫柔,一雙桃花眼看著病人時,總感覺他在釋放感情。
但初夏知道桃花眼就是那樣,再加上白醫生溫柔喜歡笑,就讓人容易產生喜歡自己的誤會。
馮小圓手捧著臉,一臉沉醉白醫生容貌的模樣:“師姐!你看白醫生多溫柔,多好看啊!”
初夏看一眼,搖頭:“沒有我丈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