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遲疑地又道“再就是月牙胡同那邊兒,陳姑娘哥子跟鄰居一塊兒開了個麵館,賃的是咱們在槐安鎮的一個小店麵,原是個二樓,隔出四個位置散賃出去的,她哥占的是最小那間兒。吳掌櫃知道是陳姑娘家裡人,免了閒雜稅費,跟衙門也打了招呼,叫那些收好處的衙差饒道兒。”
趙晉從水裡站起身,披著外袍緩步踱出來。
他頭發披散在肩,遮住半片麵容,陰暗的燈下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疏離冷漠的氣息。
他站在博古架前,拿過西洋鐘瞥了眼,沒理會福喜回報的瑣事,提起另一事道“今兒送過來的海東青,你親自盯著點兒,彆叫兩個毛畜生死了,明兒還得在鎮遠侯府等門兒,熬住了才行。”
福喜上前遞過布巾,替趙晉擦拭頭發,“爺,鎮遠侯怎麼這麼大譜兒?您前後去三回了,回回空等,他又不是沒收咱們家銀子,況且人人都知道您跟他有交情,他跟您擺這譜兒,這是演清高給誰看呐?”
趙晉哼了聲,“我是個商人,士農工商,在這些人眼裡,就跟樓子裡賣笑的姑娘賤的沒兩樣。使了銀子不過夠得上進茶房坐坐。”
他說完,自己先笑了出來。扯過布巾自己抹了抹發,陳柔哥子跟誰合夥兒?若我沒記錯,她原先鄉裡有個相好的?”
福喜未料到趙晉忽然關心這個,忙打起精神應對,“是,是那位。倒也不算外人,是陳姑娘嫂子娘家哥哥,兩家有親,合夥兒做買賣也便利。陳姑娘安守在院兒,一回都沒出門兒。”意思是,陳姑娘並沒跟那漢子見麵私會。
趙晉不再理會,轉身朝內室去了。
福喜鬆了口氣,這些小事,官人本是不在意的。但官人有逆鱗,跟了他的女人若是有二心,一向討不得好去。
京城雙燕胡同,鎮遠侯府邸。
趙晉在門前下了車,福喜上前扣門。片刻,守門人探出頭來,一見趙晉,忙堆了一臉笑,——這位可是個大財主,來的這幾日,沒少給他們這些底下人派錢,“趙大爺,您來啦?真不巧,今兒侯爺又沒在,您看,是老樣子,進門稍等等,還是……”
趙晉揮手,福喜把一隻雕金鳥籠提過來,趙晉嗓音和潤,“一點兒心意,送給侯爺,權當這幾日喝了這些茶的回禮。明兒起,趙某便不來擾了,煩請老丈回稟侯爺一聲。”
那守門人接過鳥籠,見趙晉提步就走,他追了兩步,在後嚷道“等會兒、等會兒啊趙大爺,待會兒侯爺就回啦,您看看,您這麼多天兒都候了,怎麼就差這點兒工夫了呢?”
趙晉並不回頭,從容蹬車,馬車飛快駛離巷子。老者提著鳥籠小跑進院兒,穿堂廊下,那個“沒在家”的鎮遠侯正在逗弄一隻翠綠的鸚鵡,老者哭喪著臉道“侯爺,那姓趙的惱了,送了這鳥籠進來,二話沒說就走。您看這事?”
鎮遠侯怔了怔,冷笑出聲“這人,看來在浙州住久了,連規矩都忘了。你不必急,他手裡的把柄可都在本侯手裡頭攥著呢。去打聽打聽他這幾日的行蹤,查明他又搭上了誰的船,本侯要親眼瞧瞧,這些年他翅膀到底長硬成什麼樣兒了。”
趙晉離開鎮遠侯府,徑直來到金烏巷。
巷尾一間不起眼的院落門前,出來個聾啞婆婆,帶著趙晉一路穿過庭院。趙晉信手推開一扇門,踏上磚地上鋪的雪白羊毛地毯。
地毯上滾著幾個十七八歲少年,都穿著不太整齊的紗衣,上首兩個坦懷坐著,擁簇著一個豐滿的女人。
朝天髻金步搖,鈿紅鵝黃相映襯,一張白皙芙蓉麵,甚是貌美,女人眉眼多嬌,竟瞧不出年歲。
“哎呀,這不是我們趙文藻先生嗎?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兒來了?”
女人推開那兩個陪侍的倌人,朝趙晉招了招手。屋裡一眾年輕男子都退了出去。
趙晉笑道“無法,鎮遠侯府的門兒不好走,來請郡主替我拿個主意。”
女人吃吃低笑,染著大紅蔻丹的指尖搭上他袖子,“文藻這是想要琵琶彆抱?”
趙晉捏起酒壺,端著她下巴令她啟唇,將酒點點滴滴倒入那張櫻桃小口,“郡主說的是。事都過這麼些年了,鎮遠侯還拿當初我跟盧家的那點事兒做要挾呢,被逼著低頭的滋味可不好受。郡主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當初答應鎮遠侯的,我都做了,盧家是我抄的,盧青陽是我養廢的,絕了後患又前後出了幾十萬貫,買幾個廢人的命罷了,也值得提了這麼多年?這回我還真就不伺候了。”
女人兩頰酡紅,歪在榻上笑道“你新瞧上了誰?我先聽聽看,若能替你搭上道兒,你怎麼謝我?”
趙晉笑著在她身邊坐了,端起酒送到她手裡,“郡主說呢,隻要不是叫我以身相許,什麼不能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交代點趙晉年輕時(現在也不老)的事,所以寫了點京城的人。陳柔也搞搞事業。
趙官人回浙州後會有驚喜,耐心再等等我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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