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太笑道:“不怕,大夥兒聚在一塊兒閒聊打發時間,也沒什麼緊要事,趙太太府上布置雅致,我瞧比浙州大多數園子都漂亮,可見您跟趙爺都是心思巧的。”
柔兒道:“我家官人眼光比我好,多是他吩咐的,我躲懶,直接搬進來享福來了。各位請移步,咱們去前廳吃酒去吧。”
夫人們各自給侍婢們扶起身,柔兒客氣地引著眾人去了宴飲的大廳。
前頭趙晉跟郭子勝等人喝酒,心裡惦記柔兒,怕她頭回招待女眷們不適應,打發人過來問情形。
等到酒儘人散,熱鬨了一天的院落靜下來。
趙晉在書房沐浴換了身衣裳才去上院。
柔兒在瞧今天的禮單,見趙晉進來,就把禮單遞回給金鳳,吩咐:“分類記錄好,便收入庫房吧,”然後站起身迎上來。不等她行禮,趙晉就牽住她手把她拖過來,“今兒累壞了吧?”
柔兒偎在他懷裡,點了點頭,“旁的倒還好,就怕自己出錯鬨笑話,這些太太都是好出身,讀過書有見識,我怕給您丟臉。”
趙晉攬著她朝內走,笑道:“這有什麼?彆瞧她們一個個端莊淑惠似的,背地裡還不是一樣跟相公一哭二鬨三上吊,有什麼了不起了?再說——”
並膝坐在床沿,他抬手替她捏著肩,“再說你是我趙晉的妻房,用不著瞧人家臉色,誰讓你不痛快你就大聲罵人,攆她走,你瞧瞧到時候她要不要哭著求你彆生氣。”
他噙著她耳尖,低笑道:“你男人這點威信還是有的。”
柔兒被他逗笑了,縮身躲著他熱烈的呼吸,“您有本事我知道,我也得加把勁兒,不能總拖著您後腿,讓人家心裡瞧不起,覺著我襯不上您。”
趙晉對此嗤之以鼻,“誰敢?”
他又道:“不排除是有人生妒,妒忌你嫁了我。原先你相公我在浙州,不少小娘們兒哭著喊著想嫁我,這是沒嫁成,妒忌你占了位置呢。”
柔兒差點笑出聲,扭過頭來捧著他的臉,細細端詳,“還真是,您這麼好看,好些人惦記您呐。”
他瞳仁黑濃,耀著一星點璀璨,像天邊最亮的星子。
鼻子挺拔陡峭,線條有如刀刻,眉毛很濃很長,眼尾微挑,笑著時神采飛揚,朗俊如畫。這麼個人,怎麼就喜歡上她,被她得到了呢?
趙晉見她認真地凝視自己,澄澈的眼底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這眼神這麼乾淨,卻讓他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想把她弄臟,把她帶壞,讓這雙眼睛,蒙上朦朦的煙壒,讓她不染俗塵的潔白,開出冶豔的妖花。讓她哭著喊著,隨他一塊墮入地獄,死死生生。
他拇指刮蹭著她柔嫩的臉蛋,聲線低啞地道:“柔,我這可是頭一遭,覺著好像栽在誰手裡頭,爬不出來了。你倒是給我弄了什麼迷湯,可真是太壞了。”
成婚之前,他還覺著婚事不過是自然之下情理之中的一個產物,既然女人家在意,給個名分何妨。他連被流放的罪女都能聘為妻房,娶個自己想得到的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沒想太多,把自己的想法吩咐下去,自然有無數人為他按部就班的操持。偶然他過個目提提意見,算得是重視這樁婚事。
可越是在一起久了,越覺得這種遍體通泰、心情放鬆的滋味好。
回來時總能瞧見她的影子,心裡就莫名覺得安定,覺著自己在外無論怎麼疲倦虛偽,回來後對著她自然就露出本真。
還真是一件頗奇妙的事。
“咱們,再生幾個小崽子,給安安做個伴兒吧?你瞧她沒人玩,多可憐呐。”
不等柔兒消化上一個話題,他就另起一個頭,說到某些不太正經的方向去。
柔兒捶了他一記,但他湊過來,她卻沒躲。
趙晉抱著她倒下去,讓她伏在自己上頭,“柔,你也主動回,給爺享受享受。”
柔兒捂住他的嘴,漲紅了臉道:“您彆說了。”
他扣住她的手,嘿笑了一聲。
長壽立在內園門前,望著空曠無人的花園。沒人守門?那豈不是,他這就能走進去,摸到趙晉的屋子,給熟睡中的他,來上兩刀子?
白日裡他身邊總是跟著太多人,絲毫沒有下手的機會。他把他擺在身邊兒,約定好,若是給他得手,就算他合該倒黴?
眼前就是個最好的機會。夜深人靜,所有人都睡了……
長壽跨步走進去,一步兩步,當真沒人攔他,守門婆子,護院侍衛,人都哪裡去了?
長壽心撲通撲通直跳,屏住了呼吸,快步通過了垂花門,跑了幾十步,眼前就是假山,遠處一星火點,像是護院的打著燈籠在巡夜。他在假山洞裡避了片刻,等人都去了,才緊張地摸出來,躬身躲進花叢,矮著身子朝前走。
上院他沒去過,按照他原來家裡的布局,應該是在正中的院落。多半這會兒守夜的也都睡了,隻要他動作夠輕緩,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
他不敢大意,放輕手腳匍匐著朝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