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緒的可怕:“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貝芙莉輕微地錯愕了一瞬間,感覺自己說的話似乎讓斯內普感覺受到了威脅,所以他才會用這麼警覺到陰沉的語氣反問自己。她想起雷古勒斯偶爾跟她透露過的,讓她不要過分接近這位院長的話。看起來似乎斯內普也很不喜歡她這樣提到奧羅拉,這種撇清關係的態度讓人覺得很微妙。
於是她很快調整話語裡的涵義,說:“因為我是您學院的學生,先生。我隻是在本能地朝自己的院長尋求幫助。”
“你走吧。”
“教授再見。”
辦公室的大門重新關上,斯內普繼續低頭去看論文。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咬著牙丟開羽毛筆,快步離開辦公室來到圖書館禁/書區。平斯夫人抬頭看到他,非常習以為常地衝他點頭打招呼,扶了扶滑到鼻梁中央的尖角眼鏡:“因為最近新收錄了一批書籍進來,所以我更換了一部分圖書的儲存位置。和魔藥有關的書被換到了之前那個櫃子的旁邊,希望能幫到您,斯內普院長。”
“多謝提醒。”
斯內普走進去,很容易就能在座位區看到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奧羅拉。她歪頭枕在臂彎裡,金發散亂垂散,睫毛時不時輕輕顫動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手裡還握著羽毛筆,濃黑的墨汁掛在筆尖上,搖搖欲墜如一朵枯萎的花。這裡不同於圖書館非禁/書區的明亮人多,即使所有燈都已經亮著也依舊有些暗淡,仿佛那些光絲都被空氣裡一重重看不見的屏障阻礙著,所有的東西都灰蒙蒙的。
斯內普站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沉默地收回想叫醒她的動作。目光下移間,他發現奧羅拉又在記錄自己的夢。在攝神取念無法起作用的情況下,羊皮紙和羽毛筆就成了所有不安和迷亂的宣泄口。
黑色的墨水條條勾畫在深棕色的紙頁上,每一筆都像是在掙紮。過度壓製著的強烈情緒被具象化成畫麵,淩厲淒絕到光是看著都能輕易感覺到那種情感色彩的沉重。它們狂亂地扭曲著,隨時都要掙脫羊皮紙的束縛,衝擊到旁觀者的眼裡和心底裡來。
斯內普將那些畫一張一張看過去,發現樹和對抗以及模糊的城堡是所有內容的主旋
律。以及。
歪扭的圓圈,走形的魔杖,還有一個沒來得及畫完的東西。
他重新將眼神轉移到奧羅拉身上,眼神幽深。
知曉命運軌跡會對一個人造成多大的影響?曾經黑魔王就因為一個預言而直接促成了他自己的失敗,以及……莉莉的死亡。所以奧羅拉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斯內普也能敏銳地從她的變化裡察覺到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在連西德尼家族的人都無法解讀出這種重複軌跡的時候,她卻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是在輪回。她的這種觀念就像某種隱秘的病毒,其實早就已經在心裡生根發芽,隻等著這一次的刺激就全麵爆發到潰爛。
她還沒有全部說出她所知道的,斯內普確信。然而斯內普現在也沒有足夠的立場讓奧羅拉對他全部坦白,畢竟很多時候連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他越多地介入奧羅拉的事,就越難掩蓋痕跡,對她也越不利。因此很多時候,斯內普都會刻意讓自己不要去參與奧羅拉的事,尤其是在當著許多人麵的情況下,他顯得越漠不關心越正確。
畢竟他是斯萊特林的院長,太關注一個赫奇帕奇學生怎麼看都很詭異。更不要提現在的斯萊特林裡,有很大一部分學生都和那些被關在阿茲卡班的食死徒們來自同一個家族。
所以當鄧布利多剛剛提出讓他來和奧羅拉談談的時候,斯內普的第一反應就是抗拒。而貝芙莉因為奧羅拉的事來找他的時候,斯內普本能地感覺到了警惕。
然而,他終究還是站在了這裡。
這時,奧羅拉突然顫抖了一下,睜開眼逐漸清醒過來。她伸手去摸旁邊的眼鏡,恍惚間看到禁/書區的穹頂上懸浮著一個精巧巨大的木質行星模型,日夜不休地緩慢旋轉著,似乎要墜落下來那樣。
等到視線清明後,奧羅拉才驚訝地發現斯內普竟然站在自己旁邊:“教授?”
“我假設你已經完成了所有科目的任務,所以才能這麼放心地在禁/書區浪費你的時間?”斯內普將那些畫放回桌麵上,低頭看著神態裡還沒徹底褪去疲憊的少女。
奧羅拉的眼神明滅了一下,很快凋萎下去:“我……我有在儘力嘗試,可是……太難了。要
做到完全不受影響,對我來說……真的太難了。我也不想這樣,我……”
說著,她沉默一陣,最終開口:“我想我搞砸了,對不起。”
“日記現在在你手上嗎?”斯內普突然問。奧羅拉微愣,然後搖頭:“不在,我把它放在了寢室裡。自從那次遇到赫爾加的畫像以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沒說,也根本不理人。我跟他說什麼他都沒反應,日記也打不開。我想他可能想自己待一陣,就沒有把日記再帶在身上了。”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如果繼續下去,很容易留級。”斯內普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下,雙腿交疊著,黑色褲裝工整筆直。
奧羅拉沒說話,目光虛空地落在手邊的畫上。那上麵有桫欏茂盛,筆墨濃黑。
“你有學過預言課,你覺得那容易嗎?”
她緩緩抬頭,然後搖了搖:“不容易。”
“不是每個預言都會實現的。因為它代表了最難以預測的未來,而未來,是被你現在所有的舉動決定的。”斯內普看著她,略抬著下巴尖刻地說,“比如就我來看,你的未來就是再讀一次六年級,因為你現在的表現是這麼告訴我的。”
奧羅拉,……
“但如果你現在停止你不務正業的作為,那你要升到七年級也容易。”他繼續說著,低沉悅耳的嗓音不徐不疾,落在空寂的禁/書區裡有種極為勾人的感覺。
“您是想告訴我,未來是隨時可以被改變的,所以太過執著那個預測根本沒有用,對嗎?”奧羅拉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斯內普沒有否認,而是接著說到:“太過沉溺和執著地迷/信一個預言是沒有用的,它隻會導致你更快地走向它。因為你太相信它了,你所做的一切,過分的刻意,都是讓你應證它的原因。”
說完,他的眼神空洞了極短的一瞬:“那會讓你付出代價。”
就像當初,如果他沒有相信那個預言並且把它轉達給黑魔王,莉莉也許就不會死了。
“您……想起什麼了嗎?”奧羅拉試探性地問到。斯內普站起身來,麵色冷漠地垂眼睨著她:“我的忠告到此為止,菲爾德小姐。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他一挑魔杖,讓那張夾在書本裡的禁/書區出入申
請許可漂浮到手裡:“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到這裡來,立刻回去做你該做的事。如果你不幸留級,那我想根據我的標準,你就得離開魔藥課的課堂了。”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人都有點愣。這算哪門子的威脅?
“教……”
“或者說,你是打算等著平斯夫人來請你出去嗎?”斯內普黑著臉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奧羅拉坐在位置上盯著那些畫和書好一陣,最終決定收拾東西離開。
她告彆了平斯夫人,走出圖書館來到外麵的走廊上。雨勢已經小了許多,那些細柔到透明的水珠接連不斷地從陰沉的雲層上飛下來。遠處的殘存陽光也被這種顏色遮蓋住,幽翠的森林和廣袤大地都籠罩在這種迷夢般的煙水色裡,溫柔得迷離又頹廢。
“不打算去吃點什麼嗎?”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奧羅拉回頭,看到穿著一身深藍色巫師袍的老校長正掛著和藹的笑容站在自己身後。
“鄧布利多教授。”
“要聊聊看嗎?或者,我想我辦公室裡應該還有一些不那麼甜的點心,如果你需要的話。”他邊說邊朝前麵走去。
“謝謝您,我還是等著過一會兒再吃吧。”奧羅拉跟上去,說。
“還是很在意那個預測嗎,奧羅拉?”
“我,我在儘力調整,先生。”奧羅拉愧疚地說。鄧布利多抬抬手,安慰性地說到:“不,這是我的責任。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受影響,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這句話有些觸動到她,奧羅拉又想起斯內普剛剛說的,未來是由現在決定的。
“慣性和執念是很可怕的東西,奧羅拉。”鄧布利多看著她說,語氣嚴肅而勸慰,“它們會左右你的思想,讓你做出無法挽回的事。你太在乎那個預測了,而有的事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注定的,但其實你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它們都是人為的而已。”
“先生?”
“我想你一定已經見過了哈利,對嗎?”
“是這樣……”
“你知道為什麼當初伏地魔要選擇他下手嗎?”
奧羅拉聽到這裡,大概有了個猜測:“因為一個預言?”
“是的,孩子。一個預言。”鄧布利多點頭,“他就是因為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