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嘖”了聲,嵐意這麼罵她,終究還是有些動氣,說話更不客氣,“你總是覺得自己太聰明,其實喊來李邢,又能有什麼用呢?你幾次試探我,說白了,不就是兩朵花的事兒嘛,你問問其他大夫就明白,桂花和桃花啊,是喝不死人的,況且時間過去那麼久,誰能知道,那東西是誰添的?你母親隻不過是太倒黴,正好碰上難產血崩,與我沒有關係。”
嵐意指著她,手指尖都顫抖著,“你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那茶裡的東西,是你讓人添的沒錯吧,就算花朵喝不死人,也是引發我母親胎像不穩最終難產的根由,你手裡頭可是沾了條人命的,現在竟然這麼堂而皇之地說與你沒關係,你實話說,我誤食的蒼耳子,也是你命人下的,是不是!”
白姨娘抬了抬下巴,悠然道:“何必呢這是,都說明白了,姑娘能走得安心嗎?聽姨娘一句話,有些事還是不知道得好,免得還沒到毒發,直接活活氣死了去。”
嵐意冷笑不止,“果然一切都是你做下的,白瑤卿,你可真厲害啊,小小姨娘竟然有如此手段,我問你,我弟弟當初落水,他蹲著的地方,石頭剛好鬆動,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腳?”
嵐意幼弟裴之凇三歲那年在裴府湖邊落水,連帶著身邊的小丫頭一齊跌了進去,彼時正是大寒時分,湖中水冰冷刺骨,裴之凇本來就因胎中不足的緣故身子骨弱,這麼一凍,短短四五天就去了,嵐意十一歲失去母親,十四歲失去弟弟,這兩件事如同兩把利刃,硌在骨子裡頭,稍微碰一下就是難當疼痛,這個時候她仍舊追著弟弟的死因不放,白姨娘不意外。
可白姨娘隻是掛著得意的笑容,輕聲道:“你弟弟還真不是我害的。是,我不喜歡他,畢竟是嫡出的兒子,有他在,我兒繼承不了這裴府,可想著他那樣差的身體,便是我不做什麼,他也很有可能會夭折,要說咱們府裡的湖,是又淺又小,你弟弟掉到那裡頭都能死,果然老天爺開了眼,也覺得你弟弟不配再活下去。”
“胡說!你胡說!”嵐意的眼裡有血色,不知是氣的還是恨的,“他身邊的乳娘雖然跟他三年忠心耿耿,但那天正巧被人喊去小廚房盯雞蛋羹,隻留一個不經事的小丫頭跟在身旁,素日裡這種小事,何須乳娘去做,定是你調開了她,再痛下殺手,真正不配活下去的,是你!”
白姨娘聳聳肩,“你不信也罷,總歸我們之間的仇,就要不存在了。你死後,這些事不會再有其他人提起,裴府主母的位置,終究還是我的。”
嵐意扯住她的袖子,厲聲道:“我不信上天這樣不公!”
白姨娘像是被什麼肮臟之物碰到了,一下一下掰開她的手指,還撣了撣,而後勾著嘴角一笑,“傻丫頭,上天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公。你沒看出來嗎,它不願讓你們好過,所以你娘的血明明止住了,卻忽然惡化,所以你弟弟本身能長大,卻忽然落水,這些都是定好的,等你死後,去閻王爺麵前哭吧,現在啊,趕快咽氣才是正經。”
嵐意盯著她,眼睛裡慢慢有了淚水。
多年的積怨,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夠這樣與這殺母凶手痛痛快快對上,繞了那麼多彎路,一個人挺過來那麼多孤寂的夜晚,聽了那麼多次花瓣垂落的聲音,才等到今日。
都說“老天有眼”,嵐意卻想,遲來的公道,還算公道嗎?那些亡者,便是要惡人以命來償,也活不過來了。
還未等白姨娘反應過來,她忽然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帶著唇齒裡的血印子,狠狠道:“父親,您瞧見了嗎,您的枕邊人,一直有著這樣的豺狼之心!”
白姨娘被唬了一跳,但很快就說:“你這屋裡一眼望得到頭,這裡根本沒有你父親,你彆想著嚇……”
然而一句話沒說完,那邊廂衣櫃的門動了動,白姨娘萬萬想不到,自家那個剛正不阿,素來連壁角都不會聽的老爺,竟然從裡頭鑽了出來!
嵐意從床上下來,緩緩行下禮去,嗓音裡有些令人心疼的顫抖,“委屈父親堂堂男兒,要在衣櫃中躲這樣久,女兒……女兒……”
白姨娘這才反應過來,她抬起手,指著嵐意,聲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你,你沒有中毒?!”
嵐意淡淡一笑,站起來看向她,“讓姨娘失望了,從你讓人第一次往我飯菜裡下蒼耳子的粉末開始,我就發現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