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樣的話,隻能感慨感慨,易斌怕是根本不覺得男人該帶孩子。等宛茵走後,嵐意讓乳娘把榮歡帶下去,挺鄭重地和衛長玦說:“連易斌這樣的紈絝,衛長澤都攬在麾下,他究竟想做什麼?”
衛長玦淡淡地道:“他想做太子,但凡是向著煜王府的,他來者不拒,反正煜王府財大氣粗,就算是每日都宴飲拉攏,也撐得住。”
嵐意低聲說:“那咱們該怎麼辦?若這太子定下來,可就不好再改了。”
“所以,一定不能讓這件事定下來。”衛長玦沉聲道。
果然天長日久,衛長澤的野心勃勃愈發明顯。他將各路有用的沒用的人,都聚在一處,蠢蠢欲動地商量著提出立國本的事,皇帝那裡多少也收到了一些風聲,但隻是冷眼旁觀,並未插手或勒令停止。
這樣的舉動無疑給衛長澤信心,甚至令他沾沾自喜,本來那些大臣商議的是年關將近再提國本之事,如此趁著新春佳節就在眼門前,即使皇帝有什麼不快,也不會在眾人麵前發雷霆震怒,可衛長澤火急火燎,隻覺得太子之位已經是囊中之物了,何必還那麼拖延。
於是在他的命令下,九月末,那些大臣紛紛上表,請求皇上為國之大計,立太子。
當時在朝堂上,好幾個大臣振振有詞,說太子不立,朝綱難穩,又把江山社稷都抬了出來,以史為鑒,講了好幾個不立太子而導致動蕩的例子,說來說去,還是一句為國本計,請皇上擇選賢良皇子,立為儲君。
皇帝坐在龍椅上,沒有表情地看著下麵一眾人,他習慣於這樣讓人捉摸不透,大臣們不知道他的喜怒,便會畏懼,而帶著畏懼的情緒去做事,即便有私心,也不敢太過。
他聽著那些大臣慷慨激昂,偶爾換個姿勢坐坐,等大殿中徹底安靜下來,才問:“還有誰有話說?”
大臣們一片安靜。
皇帝便道:“你們都說完了,那朕來說一說吧。國本之重,眾位愛卿都明白,朕也明白,雖然總以為自己年富力強,還到不了這個地步,但瞧見你們這麼急迫,朕後知後覺地發現,在你們心裡,朕是老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仿佛隻是在說什麼家常事,可大臣們都慌了,跪下道:“臣不敢。”
也有人說:“皇上正值盛年,年富力強!”
皇帝懶得聽這種趨炎之語,直接問道:“立太子,好啊,那就立,你們倒也說一說,立哪個朕哪個兒子為太子,比較合適啊?”
下麵一片寂靜,誰也不敢當那個出頭鳥,最後還是衛長澤微微回過頭去,悄然瞪了易大人一眼,他才把頭磕在地上,道:“臣啟奏,臣舉薦煜王殿下。煜王殿下這些日子以來兢兢業業,心係百姓,頗有賢王風範,是太子之不二人選。”
有人起了頭,其他人終於活絡起來,開口道:“臣附議。煜王殿下夙興夜寐,忠懇勤勉。”
“臣附議。”
“臣也附議。”
……
好些大臣發了聲,而眾皇子裡地位最高的衛長淵,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他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知道四弟最近上躥下跳就是在折騰這件事,卻沒想到這些大臣也真夠可以的,瞧見誰得勢,就往誰那靠,其中不乏幾個曾經巴結過齊王府的。
心中的惱怒無以複加,衛長淵微微抬頭,無意間瞥了下衛長玦,明明也深陷在奪嫡的漩渦中,老三顯得很平靜,一張麵龐上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大臣們是有備而來,自然舉薦衛長澤的居多,偶爾有推選齊王的,說齊王行走朝堂多年,處理政務得心應手,更是眾望所歸。至於那些傾向於恭王府的,這次竟然一點沒有出聲。
皇帝在上麵穩如泰山地坐著,能看到所有人的小動作,自然什麼人屬什麼“派彆”也看得一清二楚。
支持皇子本沒有錯,曆朝曆代,到了皇子成年能獨當一麵後,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問題就在於,這裡頭得有個度,不論什麼樣的勳貴大臣,倘若眼裡隻有皇子而無皇帝,就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