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溪的成績, 名牌大學可以隨便挑隨便上。
為此,陸經業還特意向老友炫耀,說他們家出了個狀元, 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老友家裡有小孩,說上門來吃宴席, 沾沾喜氣, 期望也能考個狀元回家。
陸經業本以為一切都將按照他預想的發展, 可哪想事到臨頭, 陸溪忽然不乾的。
看著疾言厲色拒絕他誌願安排的陸溪,陸經業眉心突突一跳,忽然想起當初陸溪參加芭蕾比賽時, 也是這樣, 忽然變臉。
猝不及防, 沒有理由。
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陸經業皺眉, 耐著性子道:“我給你選的, 都是最合適你的,不要跟我鬨, 趁我現在還沒生氣, 乖乖聽話。”
說這話, 分明是生氣了。
陸溪依舊搖頭,一字一句道:“爸爸知道我喜歡什麼?知道什麼才是合適我,什麼不是合適我的?”
陸經業微微一笑,看似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我說合適你, 那就合適你。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不會害你。”
又是這種自以為是強行做主, 但實際上一點不過問陸溪意願的自作主張。即使對他的用意早就洞悉,可陸溪稍微設身處地想想,如果她家長是這種家長,那估計能氣得活過來。
“我不學經濟,不學金融,你安排的一切,我通通都不會接受。”陸溪強硬道:“你非要自作主張,我也不會聽你的。”
此時,陸經業才意識到,陸溪身上那種執拗的牛脾氣多麼難搞。
看上去漫不經心,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能讓步。可當她執意要去做某件事時,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當初她不想跳舞,哪怕林慧心以淚洗麵,日日在她跟前示弱討好,她都不為所動。陸經業還以為是妻子壓孩子壓得太狠,導致起反作用了。
鑒於林慧心的失敗,陸經業並沒有過於拘著孩子,反而管教輕鬆,唯一的要求就是成績要好。
在這一點上,陸溪從沒讓他失望過,他也便覺得,他教導有方,陸溪能有今天,是他的功勞。
可他想錯了。
和妻子一樣,大錯特錯。
他們每人都自以為能掌控陸溪,能替她安排人生,但實際上陸溪心中自有一杆秤砣,自有思量。其他人充其量隻是個參考,根本不能起決定性作用。
陸經業的勸說毫無作用。
他隱隱意識到,陸溪也許再也不會聽話了。
“行,你繼續狂,等你哪天摔跟頭了就知道,我真心實意為你好!”陸經業氣得吭哧喘氣,怒道。
陸溪垂下眼,笑了笑,目中滿是嘲諷譏誚的笑意。
她摸了摸鬢角,輕歎一口氣。
相比起陸經業的氣急敗壞,她看起來要淡定得多。仿佛陸經業才是那個離經叛道的孩子,而她才是那個一切儘在掌控中的家長。
“你笑什麼笑?”陸經業心頭一緊。
那種怪異感越發強烈了。
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脫離控製,讓他感覺很不安。
陸溪溫順慣了,讓他下意識忽視,她反抗起來可是要傷筋動骨的。就連妻子林慧心,到了此刻也沒從打擊中恢複,鬱鬱寡歡。
陸經業不著痕跡的咽了一下唾沫,緊張。
“我笑你虛偽。”陸溪眼眸兀的變得淩厲起來,她薄薄的嘴唇以往隻說些好聽溫順的話,如今說起傷人的話來,就像下刀子,一字一句都戳得人鮮血淋漓。
“為我好,所以你連我為什麼高考都不知道?”
聽到這句反問,陸經業下意識一怔,“為什麼高考?”
這句話,單聽起來,簡直就像智障
果然,陸溪用一種譏誚的眼神看著他,隨後才道:“我大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經獲得b市醫科大學的保送資格。我隻是去考場體驗一把而已,什麼經濟學?我壓根沒興趣。”
陸經業麵色一變,拍桌而起:“胡鬨!”
怎麼能背著他自己下決定!
陸經業如果有心臟病,現在估計能被氣得暈過去。實際上,他現在真的感覺自己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十分難受。眼前也一陣一陣暈眩起來。
他越生氣,陸溪笑得越開心。
“你根本就沒關注吧?我去奧賽集訓的時候,我為此而努力的時候,你通通都不關注,你關注的隻是那一紙成績單,那個優秀的,能給你帶來榮耀的女兒。”陸溪的話犀利無比,毫不留情戳破他的麵目。
陸經業氣得直哆嗦,反而說不出話來。
“女兒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讓你覺得有麵子,能不能讓覺得滿意。陸薇薇出事,所以你毫不猶豫的放棄她。因為我能讓你滿意,所以就加倍的對我好,是這樣吧?”
陸溪看著麵色慘白的男人,心裡隻覺得痛快極了。
就是他們這種理智到冷血,逐利到極致的性格,才會導致原主的悲劇。但凡他們念及一絲溫情,看在骨肉至親的份上,給原主哪怕一點點的關愛,都不會釀成悲劇。
但他們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