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強烈的憤怒很快又卷土重來,重新回到了他的頭腦之中,將這一瞬間的熟悉感覺擠走。
重光從來不曾對他有過這種羞辱性的動作。所以麵前這個惡劣的男人絕不可能是重光。
哪怕當初他被重光誤認為是敵人派來的冒牌貨,也僅僅隻是被直截了當地掐住脖頸,不曾有過其他傷害。
無論是書中描寫的魔尊重光,還是他所親自相處過的重光,都不是會像貓科動物一樣戲耍獵物的性格。
比起肆意玩弄,重光更傾向於直接追求結果,直截了當,一擊斃命。
林翾眉頭緊皺,眼前的遮擋物頑固而又嚴實,依舊是給予他黑暗一片,令他的處境顯得更加無助。
沒有任何一瞬間能讓他比現在更加思念與重光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和重光在一起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彆,但眼下有了對比,他才猛然驚覺自己其實一直處於重光的羽翼保護之下。
這是一個殘酷而危險的世界,對他這種修為極低的人絲毫也不友好。
而他除了身為藥體引人垂涎之外,如今甚至連臉與性格都成了他的原罪,直接導致了他被人像牲口一樣販賣,像寵物一樣被戲耍。
與重光分彆之前,就算日子過得顛沛流離,總歸也是兩個人一起,同去同歸,不至於淪落至此。
畢竟且不論重光對他懷有何種感情,至少重光知恩圖報。他對對方付出的每一點好,都會得到更多的報答,哪怕隔了十年之久,也不會衰退改變, 依舊能使他終日被重光放在心上,小心地保護著。
林翾的目光沒有固定的方向,隻徒然地睜著一雙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無意識地張了張嘴,不出聲音地念了一句重光的名字,兩瓣薄唇微微開合,幅度很小,並不能令人看得分明。
壓製著他的男人卻是渾身僵了一下,呼吸陡然粗重了幾分。
但這變化已經不再能夠引起林翾的注意。
他已經被一係列的遭遇折騰得身心俱疲,陷入了絕望之中,生出了強烈的求死心。
認真說起來,恐怕沒有人可以真的不畏懼死亡。但作為一個穿越者,林翾對待死亡的態度要坦然得多。
至少若是與被陌生男人更進一步玩弄相比,他更願意先一步赴死,那樣說不定還能有回到從前世界的可能,又能保證自己不留下心理陰影。
他的精神潔癖決定了他的選擇。
充盈遊走在身體裡的玄力可以是防身利器,也可以成為傷害自己的工具。
對自己動手的一瞬間,劇烈的疼痛便使他不可遏製地低低悶哼了一聲,胸口如同刀絞,又像是被狠狠灼燒,令他幾乎無法忍受。
死神逼近的這一刻,他躁鬱痛苦了許久的心情卻忽然平靜了下來,無比安寧。
與他相比,真正慌了神的卻是那壓製著他的男人。
瞧見林翾的異狀,男人一下子便鬆開了手,顧不了其他,猛地將人抱在懷裡,顫抖著手將玄力輸入他的體內,查探他的狀況。
一瞬間林翾隻感到一陣熟悉而霸道的力量慌亂地衝入體內,與他攻擊自己的玄力抗爭,很快便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實力太過弱小,連自殺都會失敗。
不過經曆了這一遭,情況卻已然大不相同。
因為男人的身份已經被那熟悉的玄力暴露,不再陌生。
一邊感受著痛苦的餘韻,林翾一邊在心底醞釀著怒火。身體一動不動,呼吸漸漸加快。
一種人生始來從未有過強烈憤怒包圍了他,令他瞪大了一雙眼睛,咬緊了牙。
哪怕麵具被人小心翼翼地摘掉,大量光線刺激著他的眼球,令他反射性地淌出淚水來,也不曾閉上一下作為緩衝。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視著眼前的男人,目光狠厲,幾乎想要抬手給對方臉上幾巴掌。
方才他所經曆的那些惶恐不安,羞辱痛苦,糾結掙紮,在碰撞到眼前這人真實身份的一瞬間就仿佛變得像個天大的笑話。
林翾盯著男人,一貫溫和的表情此時也變得冷肅。
“我給你一個機會。”
他盯著明顯因悔意與後怕而垂著頭的對方,語氣冰涼,沒有溫度。
“你要給我一個能解釋你全部行為的理由,重光。”
他過於相信重光,乃至於過程中儘管有過懷疑,卻還是一次次告訴自己重光不會做這種事情。
但是擺在麵前的事實卻恰恰相反。
這讓他幾乎動用了全部力氣,才得以按捺住洶湧的怒意,說服自己給重光一個解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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