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牢差就備來了紙和筆,綁在樁子上的刑部官員說一句,牢差就記一句。
之前,他派人刑部官兵去糧鋪捉拿疑犯、繳獲贓鹽,後刑部大牢暴亂,重刑囚犯越獄、引起大火等事件,統統都是上麵有人授意。
殷武王妃也沒有幫助嫌犯越獄,而是他派人把嫌犯丟在王府的大門前,等到王府把嫌犯弄進去施救時,再派人一並捉拿。
有人想讓殷武王妃死於暴亂。
殷武王妃和偷販私鹽的嫌犯一同葬身在大牢裡,這案子對於他們來說也就順利完滿地結束了。
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策劃,隻不過眼下聽這掌刑司官員親口說出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理寺卿神情嚴肅,問:“何人授意你這麼做的?”
掌刑司官員道:“我今天的位置全靠謝家提攜。我若不照辦,他們也不會饒過我。”
他招完了,牢差記下的供詞也差不多完了,恭敬地呈給殷珩看。
殷珩隻垂眼淡淡瀏覽了一下,道:“給他畫押。”
等掌刑司官員畫好押,殷珩道:“把下一個弄進來。”
下一個進來的人正好看見掌刑司官員被鮮血淋漓地拖出去。他那隻被削了皮肉露出兩根森森指骨的手尤為顯眼,令人見之毛骨悚然。
有了他這前車之鑒,後麵審問就順利得多了。
隨後進去的是謝鈺的管事,他是親眼看見殷珩把謝鈺虐殺得肢體不全的,人早就嚇癱了,還不等用刑,便將所知一五一十地全部道來。
他知道謝鈺有幾條鹽路,卻並不管鹽路的事。但他交代了怎麼收買旭沉芳糧鋪的夥計,然後弄進幾袋私鹽來混進糧鋪的大米裡,再讓官兵來個人贓並獲。
殷珩前半夜審的人是為孟娬和旭沉芳洗脫冤屈,後半夜審的則是私鹽一案中那些與謝家同流合汙、中飽私囊的人。
有一些關鍵人物嘴十分嚴。
殷珩也不著急,心平氣和地與他們聊些家長裡短,早把他們一家老小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
販私鹽大不了一死,死罪不足以誅九族。可如果他們不肯招,一家老小在殷武王手上可不會好過。
一夜下來,殷珩已經拿到了大部分的供詞。
他離開大牢前,在旭沉芳的牢門邊站了站。
旭沉芳靠著牆,昏黃的火光也有些掩蓋不住他膚色的蒼白,他挑唇笑道:“殷武王好手段啊,我在這邊大老遠的,都聽到了裡邊的慘叫,這覺可沒法睡。”
殷珩道:“我聽黃幾道說,線索是你讓他呈給皇上的。”
旭沉芳道:“姓謝的想除掉我,我也想除掉他,若單單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比較好辦,但這次卻把阿娬牽扯進來了,委實非我所願。”
殷珩淡淡道:“今晚的供詞,過幾天就可讓你置身事外。”
“那就多謝了。”
殷珩回家時,夜幕裡星月朦朧。
房裡給他留著燈。
孟娬知道他要連夜在大理寺審案,所以就沒整宿地等。
殷珩進房時看了一眼,半透明的床帳裡,她正睡著。
他在架子前洗了手,然後抬手解了護腕,寬下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