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南王心裡沉了沉。他心中的僥幸被打碎,說話也便不再勉強自己,而是帶了些真情實感的味道。
他歎息道:“你我以前,分明也不是這般模樣。這些事說來都要怪我,是我先對你生了心思,又怨憤於你,方才會磋磨、惡待你,想叫你露些反應於我。”
鬼無情被他說的怔了怔,未曾想到,他竟然是當真可以放下臉麵,與他道歉。
禦南王還是褚沉絕的時候,他們的關係,的確是極好的。
鬼無情能力優秀,戰力強悍,因而他被派來禦南王這邊之後,很快便在件件任務當中脫穎而出,成了諸多暗衛之中的佼佼者,能在褚沉絕麵前露麵。
鬼無情算得是天賦異稟的那類人。
在同階層的同事裡,隻他年齡最小,還是個小少年的模樣,個頭都比其他同事矮了一大截。一排暗衛排排站,首領一個一個數過去,到了鬼無情那兒,便見到麵無表情的小小一隻,直叫人忍不住感出滑稽感覺來。
鬼無情在暗衛之中這般顯眼,又與褚沉絕年齡相仿,便叫褚沉絕天生對他帶上好感。且他模樣又生得好看,十分討人喜愛,一來二去,他便得了褚沉絕的喜愛。
也正是因此,鬼無情才能陪著褚沉絕前去邊疆,更是與他同吃同住,被贏子臨誤當成了倚靠容色、身體,去博主人愛寵的孌.童。
褚沉絕對鬼無情的態度,便也是那時候才有了變化。
那是他們在北疆待的最後幾日。
那時戰亂將起,蠻族欲要犯褚。禦南王在帳子裡擦著兵甲、武器,一邊與鬼無情說話。
他還是個少年人,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現在本該是無憂無慮的時候。
但他卻已經在戰場之中,整理行裝,預.上.戰.場。
“我本便是大褚的皇子。”
褚沉絕這般道:“若是父皇能多生幾個兄弟便好了,我這麼受寵,也不必來這兒討這種苦頭吃。”
“偏偏父皇隻生了我與哥哥兩個,他們兩個身子都不大好,如今內有亂.黨.作祟,外有蠻夷欲侵,邊疆的將士也不安穩,隻能要我過來看著他們。他們麵兒上待我恭敬,實際上心裡都不知打著什麼算盤。不過是有贏家父子強壓著罷了。”
褚沉絕皺著眉,苦著臉,他擦劍擦到一半,便心煩意亂不想再動。隻丟了長劍,往後一躺,正正倒在了鬼無情的懷裡去。
他抬手捏捏鬼無情的臉,道:“唉,真煩。還是十七你最可愛。”
鬼無情那時還不是暗衛首領,隻按著數字排序,得了“十七”的代號。他麵無表情地被禦南王捏著臉,說話卻略帶著些含糊不清之感,道:“主子不想去嗎?”
“這可是要丟命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想去?本殿下可是皇室子弟,一條性命能牽扯到不知道多少人!這要是真上了戰場,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個全屍下來——”
鬼無情聽不得他說這種話,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認真道:“屬下會保護您的。”
褚沉絕若是死了,他們一眾暗衛都得丟了性命。拋開這點不談,單因他與褚沉絕關係頗佳這點,他也不能看著這少年人丟了命去。
鬼無情認認真真許下承諾,天真得都有些可愛了。褚沉絕被他逗笑,笑著道:“你現在毛都沒長齊呢,嬌嬌美美跟個小姑娘似的,和我站在一起,旁人定然都是要我來護著你的。”
他一邊說話,一邊又歎息起來,道:“唉,這次的事兒,都是那招人厭惡的蠻王挑起來的。若老天開眼,能落下一道雷劈死了他,該得多好?”
鬼無情畢竟隻是個小小暗衛,還不能與褚沉絕形影不離,許多事情,也就都不知道。
他微微一怔,道:“此次是蠻王有意?”
褚沉絕道:“是呀,正是那討人厭的蠻王。”
他一骨碌坐起身來,恨恨地錘了地麵一拳,氣道:“蠻族也不知道是什麼腦子,那蠻王粗魯好色,腦子也不好。他們那兒的情況,還不如我們這邊呢。打打打,非得打!他手下將領的妻子都被他睡了個遍,竟然也不見有人忍耐不住,去砍了他!這麼糊塗的首領,他手底下的人竟還能擁護於他,叫他胡鬨。這一戰下去,得費多少錢力,得死多少將士?他們不心疼自己的子民,本殿下還心痛邊疆軍中的將士呢!”
鬼無情抓重點的能力十分優秀,他若有所思,道:“蠻王好色?”
“可不是好色?”
褚沉軒湊過來,又捏住鬼無情的臉蛋扯了扯,道:“你這麼好看,待會兒便彆隨我出去了。若是被那蠻王當成小姑娘,動了色心,要搶你回去,我可不一定能護得住你。”
褚沉絕嘴賤,鬼無情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調侃。此刻也不做什麼反應,隻在腦海中詢問係統——
“係統,你真的能一直保我不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