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秋葉, 翩翩地從樹叢間飛了出來, 一直落到斷崖邊,被吹到了空中去。
現在距離鬼無情帶著玉妃落下斷崖,已經是過了好一些時候。
又過了片刻時間, 在另一邊驟然響起一道肖似哨聲的長響, 那聲音伴著空中不慎明顯的煙火, 直叫樹叢間簌簌作響,跳出好幾個暗衛來。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 便也紛紛頷首,隻半點猶豫,直往山下去了。
有一個暗衛, 還喜滋滋地上了前去, 把那把被.插在了斷崖邊的長劍拔了出來,擦擦乾淨, 就高高興興帶著它走了。
那長劍還是他自個兒尋人打的, 之前被那位將軍借去, 一直未曾還給他。
而那贏將軍見到他們鬼大人——不,現在不該叫大人了——見到那位昔日統領跳了斷崖後, 便似是失心瘋了一般, 極悲痛地將他的劍插入了斷崖邊上。
——也虧是那位將軍手勁兒大, 他的劍質量也算好,才未曾叫這劍直接崩斷了去。但那劍到底也是他花了好幾錢銀子才鍛造出來的兵器, 若是就這麼落在這兒了, 可真真是叫人肉痛。
鬼無情隻一直在下邊耐心等著, 他等到最後一點兒聲音都消落下去了,方才小心使了勁兒,自己悄悄潛上去看了看。
確定周身的確不曾再有人待著守株待兔了,他方才放了心,自己又跳了下去,將玉妃拉了上來。
對。
鬼無情自一開始,便是未曾跳崖的。
他曾經因為幾次任務,來過這兒好幾次。
這片山嶺,對於如今的他來說,是一處可以利用的逃竄之處,那麼對於他曾經的任務目標來說,自然也是如此。
鬼無情曾經便見人有人從這兒跳下去,他那時也怕懸崖之下或有玄機,他身有輕功,半點不懼,隻飛身下去,未曾見著那人有什麼藏匿所在,倒是發現了斷崖之下,有一處絕好的藏身處。
那是一棵老樹。
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紮根在了斷崖絕壁上,它上邊是一塊巨石,正叫它見不到暖陽,也接不住雨露,分明枝葉都是泛黃的,但卻不知為什麼,硬生生地在這般絕境處活了下來。
鬼無情偶有時候,倒也會到這兒來,看看斷崖處的靜謐風景,這兒若是用來看落日,卻是一處再好不過的所在了。
再過些時候,倒也的確要是日落時候了。
但現在卻不是看日落的時候。
鬼無情以前隻將這兒當做一處看風景的地方,卻從來未曾想過,偶有一日,他竟然也會借這兒,用來躲過一命。
玉妃略有些恐高——或也不是恐高,隻是在斷崖處的樹木上待著,總是會叫她有些下一瞬便要掉下去的錯覺,因而在被鬼無情拉了上來的時候,她可謂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我們現在去哪兒?”
玉妃尚還有些不安,她湊近了,隻回頭去看鬼無情,眼巴巴地等他拿個主意出來。
鬼無情道:“我們下山,直接折返回去。”
玉妃“啊”了一聲,她略有些不解,卻也沒有詢問,隻收拾了一二,道:“那我們要不要換身衣裳?”
鬼無情微微頷首,道:“我去底下偷兩件兒。”
他之前在城中鬨出的動靜也算得大了,雲朝那邊,定然也能得到些消息。但他自出城以來,便一路不順,若不主動去尋找他們,怕是一時半會兒,那些人也尋不到他。
鬼無情有了之前的一例,這次辦事更是謹慎了不少。
他這次扮了個青年人,牽著自家的嬌俏妹妹,一路折返了城中。
饒是諸多暗衛,也絕想不到鬼無情竟會這般大膽,分明剛剛才逃出險境,此刻卻又自己投了羅網之中。
此次回城,沒了諸如贏子臨那般的意外,鬼無情隻拉著玉妃順利混入了城中。他隻扮做個要來夜市上擺攤子的農家哥哥,寵溺地拉著妹妹去了胭脂鋪裡邊挑揀。
玉妃一路被他拉著,乖得不成樣子,她進了胭脂鋪子,心中也隻道:“怎麼回事,我們以後要扮做富家小姐嗎?所以這會兒,才過來這邊買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