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仿佛有什麼大病(1 / 2)

訂婚宴如期舉行, 皇室成員在教堂觀禮的前排區域,擁簇著國王就坐。

因為今年傳說中的那位染公主終於露麵,不少受邀媒體特意為她分出一個機位, 來滿足民眾的好奇心。

等到皇室成員逐個出場,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位染公主身形高挑, 舉止優雅。

她有一頭如綢緞般閃著光澤, 烏黑如雲的長發。她的頭發被斜斜地編成複雜而精致的發辮,搭在她胸前垂下來。

那蓬鬆的發辮有成人一掌寬, 一直向下垂落, 沿著她蓬起的裙擺, 垂至腳踝。

眾人曾調侃過這位傳言裡住在高塔上, 足不出戶的神秘公主是童話裡的“長發公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長長的發辮中編織著炫目的寶石和美麗的花朵。

這些裝飾隨著她的前行輕緩搖曳, 在燈下變換折射出光彩, 給這位公主從上到下籠罩了一層朦朧又夢幻的光暈。

受邀來參禮的其他國家皇室,有適婚年齡王子的,都忍不住動起了心思。

可令人遺憾的是, 他們沒能看到公主的臉。

因為要突出與伯爵的反差,鬱秋染特意選了最長的假發,這也是原主在回到鬱家之前頭發的長度。

據說她從出生到回華夏, 一直都沒有剪過頭發。

為了偽裝,鬱秋染絞儘腦汁,先剪出了蓬鬆的劉海遮住額頭, 再戴上遮蔽效果極好的麵紗,隻露出中間的一雙眼睛,還請化妝師來做了細微又自然的調整。

最後穿上高跟鞋拔高身形,她就不信還有人能認出來。

神秘的“染公主”高貴冷豔地落座, 眼神冷若冰霜。

寶石|國之前放出消息,說染公主出生時神父曾贈與預言,她隻能在十八歲成人禮時在公眾麵前露出自己美麗的容顏,否則就會被詛咒,陷入沉睡。

所以她一直居於深宮不見外人。但這次為了親愛的家人重要的訂婚宴,她決定戴上麵紗出席。

眾人原本以為是娛樂小報編故事謠傳,沒想到公主居然真的帶著麵紗出來了。在場歐洲眾皇室與觀看直播的世界各地人民,不由得一致地陷入了沉默。

但轉眼想到寶石|國皇室一直都是這種清奇的,仿佛有什麼大病的畫風,他們又釋然了。

皇室成員坐定後,敖景羿看著前方側坐的公主,突然低聲問花澄雅:“阿澄,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公主跟阿染很像?”

花澄雅眸光一斂,轉頭提醒他:“公主帶了麵紗,並沒有露臉。”

敖景羿有些茫然地又望了一眼:“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剛才她向國王行禮時好像笑了一瞬,那時她的眼睛非常像阿染。”

現在對方的眼神冰冷疏離,又不太像了。

花澄雅頓了頓,回答道:“寶石|國皇室都是金眸,乍一看覺得相似很正常,其實公主跟阿染的眼型並不相同。”

敖景羿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阿染的眼型略有些偏圓。而染公主的眼睛似乎遺傳了伊麗莎白公主,眼尾拖長上挑。

他垂下眼笑了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他竟然會產生妄想——如果阿染是公主就好了。

敖景羿的情緒低落下來。

旁邊麵無表情的戰沉朗聽到這段對話,不動聲色地掃了兩人一眼。他的視線在花澄雅下意識摩挲著袖扣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

安德森和西爾維婭在神父的主持下,在大家的祝福中,交換了訂婚戒指,儀式順利結束。

媒體依次退場,接下來,就是真正的內部賓客社交,結伴去宴會廳參加舞會的時間了。

鬱秋染提起裙擺,打算趁機溜走。

她在貼身女仆的幫助下繞過長廊,就要走出教堂範圍了。

儘管她很想加快步伐,但估計有二十多斤重的寶石和假發限製了她發揮的餘地。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頂著這麼長的頭發生活的,她隻覺得頭重腳輕。要不是她平衡力不錯,又有身上層層蓬起的裙擺幫忙支撐,她覺得自己絕對走不出直線的淑女步伐。

她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一邊小心翼翼地提著裙子,由侍女扶著,小步下了台階。

因為溜得不夠快,她最終還是被人堵住了。來人正是她在校慶上曾經見過的,想要黏住敖景羿,以及挑釁了她的露娜公主。

露娜公主與她的雙胞胎兄長因為年紀最小,是魯利王國第一王儲最疼愛的孫子孫女。

上次神夏九州學院校慶之時,因為國際政治博弈,聖帕蒂斯學院中很多國家王儲一脈的成員,都沒有申請訪問華夏。

唯有露娜兄妹衝在最前麵,十分高調地報名了訪問團,還在華夏那邊招惹了東芒會,出了大大的洋相。

但兄妹倆回來之後並沒有收斂,憑借自己不會看人眼色的“直率”性格,繼續隨心所欲地橫衝直撞。

總之,他們在歐洲各國皇室中稱得上是臭名昭著。

儘管魯利王國在歐洲屬於實力強大的頂層國家,但這兩位的性格缺點太明顯,即便王儲給了豐厚的聯姻條件,他們的婚事也一直沒能定下來。

魯利老國王甚至已經對這兩個重孫輩表露出了強烈的不滿,勒令王儲趕緊將他們發配出去,彆留在國內給皇室丟臉。

魯利王儲這次帶兄妹倆來參加寶石|國的訂婚宴,也有相看的意圖,希望能為自己的孫子孫女撿漏。

可他還沒來得及粉飾一下,露娜就已經又惹禍了。

露娜一個橫步邁過來,想用寬大的裙擺推擠鬱秋染,卻被女仆攔住,自己反被裙撐的彈力推了個趔趄。

她站穩後,盯著鬱秋染華麗的禮服,濃密的發量,以及那從頭到腳,都點綴著閃爍的各色寶石的長長發辮,目露嫉妒之色。

頂著這樣滿頭滿身的珠翠,染公主也沒有顯得俗氣。雖然沒有露臉,但她平靜淡漠的眼神和挺直舒展的身姿鎮住了氣場。

這位染公主今日在上流社交圈中算是出儘了風頭,誰看到這樣既富貴逼人,又像童話仙女一樣裝扮,都忍不住要討論幾句。

露娜想起剛才儀式結束後,各國公主聚在一起,對染公主的鮮花寶石長辮子議論紛紛。浪漫國大公主心血來潮,甚至直接放話說下個宴會哪怕是戴假發,也要試一試這樣的發型。

但她的妹妹直接揭了她的老底,說她根本沒有這麼多可以搭配的寶石飾品,又不是每個公主都有這樣的財力和底氣。

浪漫國兩姐妹爭吵起來,旁邊其他國家的公主有參與進去的,還有舉著扇子遮臉看好戲,時不時添油加火的。

她們本以為染公主會來打個招呼,還想著要怎麼接招,誰知道對方居然看也沒看這邊一眼,直接起身離開了。

有的公主心中很不是滋味,小聲抱怨染公主目中無人。

嚴謹國的公主是對首飾最不感興趣的一個,雖然被鬱秋染驚豔到,跟眾人聚集在一起討論了幾句,但對她並沒有嫉妒之情。

她平和地替鬱秋染辯解了幾句:“不是說她十八歲之前不能露麵嗎?我覺得她似乎也沒有要現在踏進社交界的意思。”

某位公主發現鬱秋染朝著內宮的方向走,確實沒有要留下來參加舞會的意思,心中稍微舒服了一點。這樣她們就不用擔心會被搶走風頭了。

但對方的閃耀亮相,基本上力壓在場所有的公主,外界媒體上必然大肆報道。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挑刺:“既然還打算躲躲藏藏,何必出現在安德森王子的訂婚宴上。穿得這麼珠光寶氣,我看是存心想壓西爾維婭一頭。”

這話說得,眾人都沒辦法接。

人家唯一表兄的訂婚宴,她身為家人當然要出席祝福。

至於珠光寶氣的問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轉頭去看西爾維婭頭頂的王冠。

還隻是王子的未婚妻,她王冠的精巧程度和鑲嵌的各色寶石,比不少國家正式的王妃甚至王後頭上的皇冠都要華麗。

公主們沉默了一瞬,有人歎了口氣,酸溜溜地說道:“不是每個皇室都能像寶石|國如此富庶,還這樣理解縱容公主和王妃們。”

確實,寶石|國十分不著調的著名探險家——伊麗莎白公主,即便過了兩代,在歐洲公主群體中依然是無法超越的存在。

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膽量敢打破皇室的束縛,完全脫下華麗的淑女裙,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寶石|國國王雖然為女兒時不時搞出來的爛攤子而感到焦頭爛額,但罵歸罵,最後還是由著她。

寶石|國王儲的王妃是海軍出身,在嫁入皇室後並沒有按照慣例卸任成為花瓶,反而繼續在軍隊中累積軍功,升任上將。

前不久王妃還在海盜維和作戰中一馬當先,親身上陣拿大炮掃射,突突突打死了海盜首領,獲得了國際社會的稱讚。

這一代的染公主也是,聽說因為她自小討厭見到外人,寶石|國就在深宮建造高塔,任由她依照童話cos長發公主。

現在施舍一樣的出來露了個麵,居然還戴麵紗,走個過場就走。從小就被嚴格培養,不停參加各類社交的公主們都有點泛酸。

寶石|國皇室雖然因為極其離譜的作風而常常受到嘲笑,但大家都很清楚,她們心底深處未必沒有羨慕。

露娜作為魯利國最受寵的公主,雖然性格不討人喜歡,但因為國力強大,以前在眾人中也是經常受到塑料誇捧的存在。

現在發現大家都一窩蜂兒地去談論染公主,覺得自己受到冷落的露娜就氣衝衝地上前去阻攔挑釁鬱秋染。

鬱秋染見對方攔下自己後,一臉嫉妒之色地放空不說話,就淡定地視而不見,繞過她繼續走。

苟命要緊,她還得趕緊去換裝呢。

雖說外界媒體撤出去了。但一會兒的舞會,有的皇室會帶自己的記錄官。再遇上露娜這樣不討喜的“熟人”,如果暴露了身份,絕對會被對方大嘴巴宣揚得到處都是。

露娜從剛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發現對方居然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直接走了。

她十分生氣,不依不饒地追上鬱秋染:“你居然敢無視我?難道你的女官沒有教過你禮貌嗎?”

可你似乎也沒禮貌到哪兒去,鬱秋染十分無語。

她正準備找個合適的音色,偽裝變聲請對方圓潤地讓開,就聽見露娜抬高嗓門,驚奇地嚷嚷道:“你不會是個啞巴吧?所以才一直不說話!”

這一嗓子吼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伊麗莎白原本正在跟王妃交談,聽到這動靜,沉下臉大步走過來,一把將鬱秋染攬進懷裡:“沒見識的野丫頭,誰準你跟我家寶貝兒這麼說話的!”

鬱秋染趕緊抱住自己沉重的頭發給伊麗莎白示意——媽,你差點把我假發扯掉。

露娜熱血上頭,吵嚷著頂嘴:“那就是她嘴有毛病,兔唇?不然為什麼戴麵紗,還躲著要走,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伊麗莎白勃然大怒,上去就是一個手刀砍在露娜腦門上,劈得她暈頭轉向,眼冒星星。

露娜從沒有受過這樣的教訓。她捂著腦門,一時驚呆了。

歐洲皇室成員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大多不會惡語相向或大庭廣眾之下打人,所以露娜混不吝的招式向來無往不利,沒想到這次居然踢到了鐵板。

圍觀的眾國皇室也都嚇了一跳,他們習慣了周圍優雅溫柔的女性們,第一次看到一言不合直接對著小輩出手的狂野公主。

伊麗莎白昂首挺胸,對著各界上層名流宣揚道:“我女兒的美貌,會讓在場所有人都自慚形穢,戴上麵紗是為了給你們留麵子。等到她十八歲成人宴,一定讓你們大開眼界。”

鬱秋染清咳了一聲。媽,彆吹捧太過了,受不起。

聽到這話,在場不少公主都露出了不服氣的神色,但她們看著光彩熠熠的母女倆,又不敢出聲反駁,怕將來打臉。

因為寶石|國皇室的美貌,跟他們的富庶和不靠譜一樣有名。

伊麗莎白冷笑一聲:“而且誰說我女兒是要離開,她是穿膩了身上的衣服,打算去換一套。”

她不解氣地又上手給了露娜一個手刀,然後在對方哇哇大叫的背景音中,推了推鬱秋染:“去吧親愛的,媽媽在這裡等你。”

鬱秋染有些無奈。原本她通過撒嬌,已經讓伊麗莎白同意自己後半場穿男裝,以伯爵的身份出席,可現在怕是又要繼續穿公主裙了。

她提起裙擺,對伊麗莎白行了個優雅完美的屈膝禮:“好的媽媽。”

這聲音輕柔和緩,咬字清晰。眾人心中的猜疑頓時消散了。兔唇患者的發音會受到病情影響,但染公主講話明顯沒有問題。

鬱秋染不徐不疾地向教堂旁邊的休息室走去,女仆長已經及時備好了新裙子和一盒盒的珠寶,在裡麵等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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