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慣犯 “小孩?她已經快十八歲了,不小……(2 / 2)

一套迎人下車的動作做得格外專業,彼時就見到從車內伸出的穿著鋥亮皮鞋的腳,接著是熨燙得沒有一絲皺痕的灰色西褲。

皮鞋落地,主人從車內鑽了出來。

那是個麵容嚴苛的中年男人,戴著副看起來就很貴的金絲框眼鏡,一絲不苟的大背頭形象配著西裝,多少都能透著他地位不菲的氣息,再加上司機對他的稱呼……

倒是不難猜出他的身份背景。

せんせい,sensei。

能被這麼喊的除了本職的老師以外,大概也隻有三種人了——醫生,律師……

以及政客。

中年男人站直身體時,有模有樣地拉了拉那身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灰色西服的下擺,撫著外套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褶皺,下意識的動作都在注意著自己的形象。

大多政客都是這個德性,麵子工程大於一切,尤其在公眾、在一般市民麵前。

他步伐急促地往交番所內走去,腳步在門口的位置停頓了半秒,似乎是因為聞到了剛才門口飄來的三人份的煙味,不過他很快就接著走了進去。

站在陰影裡的鬆田陣平探著頭,嘴裡還咬著沒抽完的煙:“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我是不是記錯了?”

“眼熟是當然……”萩原研二的聲音有點緊,帶著幾分驚愕,也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小陣平你沒有記錯,在電視裡你一定見過他。”

這一提點,鬆田陣平恍然大悟:“啊對對對沒錯沒錯,是電視裡……等一下,真的是羽仁剛才說的那個渡邊?!”

萩原研二肯定道:“嗯,就是那個渡邊昭一,厚生勞動省大臣。”

那個普通人隻能在電視播出的各類訪談、政.治活動裡見到的人物,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麵前。

鬆田陣平:“喂喂真的假的啊……”

索菲亞的表情就顯得有幾分複雜了,一種既希望是、又希望自己猜錯的糾結。

“是真的哦。”她攤了攤手,“其實我也沒想到是,不過這樣一來,渡邊玲玲那個態度的原因倒是解開了。”

有個內閣高.官的爹,渡邊玲玲能不囂張嗎?

三人沒有馬上急於跟在渡邊昭一的後麵進入所內。

這原本就是轄區交番應該處理的事件,按理來說他們幾個搜一又或者機動隊的人,並沒有介入的權利。最多,就是作為報警人予以配合。

一直等鬆田陣平把剩下的半支煙抽完,三人才不緊不慢地往裡走回。

比起剛來時,所內變得混亂一片,桌上的文件被人甩得散落一地。

製造出這種場麵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從旁邊小房間裡放出來的渡邊玲玲,她還在發著她的大小姐脾氣,手裡拿著一杯大概是為了安撫情緒才倒給她的水。

索菲亞是跟在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身後最後一個走進的,她才抬腿跨入門檻,那隻本來在渡邊玲玲手裡的玻璃杯徑直就朝著她的腳邊丟了過來。

也許是前兩個高大男人怎麼看都是硬茬,才挑了她這個相比之下的“軟柿子”吧?

“就是她!在車上一直擰著我的手不讓我動!”

伴著渡邊玲玲聲色尖利的告狀,還裝了半杯熱水的杯子碎在了索菲亞的腳邊,砸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還有些燙人的水撒在了索菲亞穿著單鞋暴露在外的腳背上,刺得她皺起了眉毛。

“……”

索菲亞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腳——

腳背的皮膚被燙得瞬間泛起了紅,在原本就白皙的膚色上被襯得格外明顯。碎裂的玻璃渣濺起時又恰好有一塊劃過,一道淺短的劃痕逐漸沁出了紅色的血點,然後彙聚成了一道。

她重新抬起頭,渡邊玲玲那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指還隔著巡查的接待台,遠遠就指在了她的臉上。

女孩擺出了無辜的受害者模樣,簡直把惡人先告狀詮釋得淋漓儘致。

她一邊指一邊大聲朝著站在旁邊麵色已經十分不好看的渡邊昭一控訴:“爸爸!他們欺負了我一路,那簡直就是綁架!差一點就要把我弄傷了!”

渡邊昭一的表情還是板得陰沉,在女兒的狀告之後,他的視線亦是順著女孩纖白好看的手指,落向了索菲亞。

這道目光仿佛負了千斤重,哪怕沒有被直接盯著的人都能感受到壓力,但偏似對索菲亞無效。

剛才在所外多留了一會,就是想著等渡邊玲玲安分一點,沒想到這孩子在見到父親之後,反而有了靠山在後的底氣,態度更囂張了。

索菲亞隻是歎氣,比起生氣,更多的是對於女孩無藥可救的感歎。

她偏頭把視線轉向當晚執勤的巡查身上,這位剛剛踏入社會工作沒多久的年輕小夥子在旁邊嚇得半弓著身體不敢出聲。

接收到索菲亞的目光時,這位名叫奧野的年輕巡查卑微地走了過來。

他靠在索菲亞的身邊,小心翼翼地低聲道:“羽仁警部抱歉……她在房間裡一直大喊大叫的,又說要喝水又要上廁所……我也拿她沒辦法……”

不用索菲亞發問,他就主動解釋起了為什麼渡邊玲玲被放出來的原因。

一邊是看起來就像個有權有勢的人,另一邊又是警部,被夾在中間的奧野哪邊都不敢得罪。今晚這樣的狀況,確實有些為難這樣毫無背景的年輕人了。

讀到了空氣的萩原研二上前,抬手輕拍了兩下奧野的後背,算是在高壓之中給了這位年輕後輩的安撫。

索菲亞的態度不卑不亢,她避開腳邊的玻璃碎片,步伐輕盈地走到渡邊昭一的麵前,點了下頭表示禮貌的招呼。

接著,開始了沒什麼感情的公式化發言:“您是渡邊玲玲的監護人的話這就好辦了,還以為見到您本人會很困難。”

渡邊昭一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靜靜看著索菲亞繼續往下說。

“您的孩子虐.殺了米花公園的貓咪,物證和人證都在,這樣下去她很有可能麵臨一年以下的拘禁或一百萬日元以下的罰款。”

清透好聽的嗓音渾然沒有任何怯場的成分,即便麵對的是位內閣高.官。

旁邊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沒有說話,凝重的表情皆是透著為索菲亞的言行的緊張。

即便是性子使然如鬆田陣平,麵對渡邊昭一這種身份的人,大概都會在正麵硬剛的這種方式上猶豫。

畢竟這樣的頂撞不比在搜一課內小打小鬨,指不定就會葬送未來所有的前程。

不論如何,他們都有些佩服索菲亞的冷靜和淡定。

腦回路慢了半拍的奧野巡查在意識到那個有些麵熟的中年男人是現任的厚勞省大臣之後,直接嚇呆了。

今晚出現在所裡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索菲亞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盯著渡邊昭一的臉,接著道:“考慮到還是未成年人的情況,您這個監護人有著不可開脫的責任。”

淺藍瞳色的眼睛透著和溫柔色調截然不同的犀利,讓人無從躲閃。

話中的內容更是越發尖銳,直截了當地將重點把這渡邊父女倆套在了一起。

語落的間隙,渡邊昭一還沒有作出回應,反倒是剛才的那位司機,大概兼作渡邊昭一的秘書或是助理,就先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自己在和什麼人說話嗎?注意你的口氣!”

他的語氣頗有幾分威脅的意味,上前一步,動作有些失禮地將索菲亞往後推離了一點距離。

“喂喂,在交番所裡就動手這可不好吧?”

“嘖,你這家夥是不是有點太過目無王法了?”

這個推人的動作讓旁邊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看不下去了。

兩個身形高挑的青年步伐帶風地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像兩大護法似的立在索菲亞的身後。

燈光從上照下,兩道陰影就這麼投在了秘書身上。

站在兩人前方的索菲亞也是高個子,加上高跟鞋超過一米七的高度。

三人就這麼在司機兼秘書的麵前,宛若一堵牆,給人壓力十足。

索菲亞似笑非笑地眨了下眼睛,一字一頓地回答起問題:“我在和一個不知輕重、無視法理、沒有禮貌、毫無教養的女孩的監護人說話。”

接連幾個形容加重了語氣,很顯然在指責了渡邊玲玲沒有教養禮數之外,也暗諷了作為監護人的渡邊昭一管教無方。

“……你!”

“葉山,夠了。”

沉默了好一會的渡邊昭一終於開口出了聲,他對秘書葉山使了個眼色,後者卑躬地點了下頭,退到一旁讓開了剛才護在上司之前的位置。

穿著灰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主動朝著索菲亞走近了一步,金絲眼鏡背後的渾濁雙目以一種上位者的視線予以審視,盯得索菲亞很不舒服。

同在視線對端的鬆田陣平更是難受地咂起了聲嘴,不過很快就被索菲亞往後伸的手掌拍了一下,隨之萩原研二配合地將他往後拉了一點。

渡邊昭一把目光落在索菲亞的身上,冷硬了許久的麵孔竟然鬆散地透出了幾分溫和。

或許,可以將這份審時度勢的轉變應對稱之為虛偽。

“你是哪個警察署的?”渡邊昭一問了個不重要,但好像又有用的問題,放得和善的語氣似乎是上位者對下級的關心。

索菲亞的表情沒什麼波動:“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

“本部啊……年輕有為,挺不錯的。”

悠悠的語調,讚許的話語,已經逐漸偏離了今晚話題的重點。

和政客說話真的很累,索菲亞心裡如此吐槽。

她不想廢話太多,更不想和這個政壇老油條打太極,而是直接把話題強勢轉了回來:“渡邊先生,您打算怎麼配合處理令媛.虐.殺貓咪的問題呢?”

渡邊昭一的態度曖昧,看起來不太想認下這個事實,但渡邊玲玲沒有繃住,她甚至依舊覺得自己沒錯。

“我就是心情不好排解一下怎麼了!那隻是公園的野貓又沒有主人!”

簡直就是個自爆卡車,都不用訊問,自己就承認了事實。

索菲亞差點笑出聲,人怎麼可以無知又自大到這種地步。

“無主的野良貓也受保護,你可以讓你爸爸請個律師教教你,動保法的法條是怎麼寫的。”

“不就是賠償嗎,以前都是這麼解決的,真是小題大做。”

以前就……

看來還是個作惡慣犯了,難怪渡邊昭一這種身份的人會趕來得這麼快,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

是希望儘早地把事情壓下去吧?否則對他的聲望影響不好。

“小題大做?你覺得今天是賠償能夠解決清楚的嗎?噢對了,你剛才用玻璃杯砸我,或許我還能追加一條襲警,在場諸位應該都是這一條的人證。”

“你你你……”

渡邊玲玲被懟得張嘴說不出話,盯著索菲亞你了半天,最後隻得找他人撐腰,撒嬌式地控訴:“爸爸!她凶我!”

渡邊昭一的麵色也有些繃不住了,這一次他沒有縱容,而是沉聲製止:“玲玲,你彆說話了。”

實在是有些丟人了,他的表情裡就寫著這樣的話。

在女兒閉嘴之後,他轉向索菲亞,總算回應起了正題:“這樣吧,有什麼事都好商量,有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玲玲還小不懂事,不要針對小孩。”

“小孩?她已經快十八歲了,不小了。”

索菲亞沉下的語氣總算透出了一絲慍怒,她的目光堅定,話語間全是不容退讓的強硬。

孩子還小不懂事,這種借口聽著就覺得惡心。

如果沒有這些大人的不聞不問和無腦縱容,世界上應該會少很多“渡邊玲玲”。

索菲亞的如此態度讓渡邊昭一有些意外。

以前類似的事確實都很好解決,渡邊昭一雖然對女兒無奈,但也處理慣了。畢竟身份壓力擺在那裡,稍微打點一下,基本都很好解決。

可眼前的長發女人看起來絲毫不畏懼這個。

渡邊昭一眯著眼睛,不禁多打量了索菲亞幾眼。

目光聚焦在那張精致好看的臉上停頓了幾秒之後,渡邊昭一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皺起眉毛,確認性地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麵?”

作者有話要說:  怒更3天湊到上榜字數,也耗儘了我的全部存稿qwq

接下來就是正常隨榜更新啦w又要開始每日現編生死時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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