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府。
“不過是偽朝而已。荊王也不過就是個傀儡。”謝玉璋道,“彆擔心。”
林斐自然明白,她也覺得以當今天子的胸襟和他與謝玉璋之間的私情,應該沒什麼大事。
她道:“隻世道人情的冷暖,讓人看得真真的。”
謝玉璋哂然一笑:“從來都是這樣。我又何必在乎,這些人於我都不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能決定她和族人生死的,其實隻有李固一個人。
想起自己把李固得罪了,謝玉璋心中暗歎,卻也不敢像從前那樣什麼都告訴林斐,怕她為自己擔心。
隻能等著李固從西山回來了。
她問:“你今日過來就為這個?”
林斐道:“也不是,還有彆的事。”
謝玉璋:“?”
林斐笑了笑,道:“我家已經和你舅舅家換了庚帖。”
謝玉璋又驚又喜:“真的?你要做我二嫂了?”
林斐道:“正是呢,以後你不聽話淘氣,休怪嫂嫂心狠,打手心還是打屁股,你自己選。”
謝玉璋啐她,喜道:“二哥哥不知道得多高興!”又扼腕:“可惜他還在漠北,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成親!”
才提起楊懷深,門上便來報:“楊侍中府下帖子,請殿下明日過府,家宴小聚。”
謝玉璋哈哈大笑:“定是舅母!”
林斐隻微笑。
第二日過府,楊夫人見到她,先握住她的手:“你彆怕,還有你舅舅呢。誰有事你都不會有事。”
謝玉璋安慰她:“舅母無需擔心,我是大穆的公主呢,禦口親封的。”
謝玉璋常出入宮廷,關於她和皇帝之間,楊家人也不是沒有猜測的,隻不敢問。若弄錯了,多傷外甥女心;要沒弄錯……咳咳,這等事就彆問了,大家心裡有數就行。
謝玉璋眉開眼笑地說:“舅母今天,是不是為了二哥哥的事?”
楊夫人嗔道:“就知道瞞不過你。”
謝玉璋道:“我和阿斐什麼關係。二哥哥能及時得到消息,還是我想辦法送信給他的。”
楊夫人戳她腦門:“你既早知道他們二人的事,怎不早與我說!”
謝玉璋挽著她手臂:“這等事怎麼能由旁人說,總得二哥哥自己跟家裡說才是。既然事定了,可給二哥哥送信了?”
楊夫人道:“當然。昨日正好兵部發快馬往北邊去,你舅舅給你二哥捎了信。”
謝玉璋道:“二哥哥定然得歡喜得傻了。”
楊夫人啐道:“他本就是個傻子。問了他那麼久都不說。要不是你知會了他,若林氏訂給了彆人,還不嘔死他。”
姐妹們也都被邀來,家中開起了小宴,喜氣洋洋。
翌日,謝玉璋帶著嘉佑回逍遙侯府探望諸人。
嘉佑見著於氏還是親近,會扯著她的袖角不放,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
謝玉璋放她和於氏回房去,自己則對逍遙侯說:“父親上請罪表吧。”
逍遙侯惶恐說:“有用嗎?”
“你不會死的。”謝玉璋說,“你比誰都正統。你隻要活著,他們擁立誰都是偽朝。”
她道:“皇帝有胸襟,不會輕易遷怒。但父親也得擺出姿態來。寫一份與皇帝請罪的,再寫一份聲討荊王和盧氏的。父親的文采,不要吝惜。”
逍遙侯道:“這就寫。”
謝玉璋到了於氏房中,讓侍女帶嘉佑去看於氏的孩子們。
謝玉璋道:“我帶來了幾個人,都交給嫂嫂了。嫂嫂也不需做什麼,把他們安在府裡即可以。我是為大家好,嫂嫂請信我。”於氏沉默許久,道:“好。”
她道:“現在我們,也隻有你可以依靠了。”
西山就在雲京城外,前山有曾是皇寺的大相和寺,後山有保崇庵。趙朝時皇帝殯天,位分高的妃嬪作為太妃養在宮裡,或出宮跟著子女生活。位份低且沒有子女的,便送到保崇庵。
西山到雲京不過半天路,騎快馬半個時辰就能趕回來。皇帝原是準備在大相和寺禮佛半個月,為早夭的兩個孩子做法事祈福,因江南岸這消息,獨自提前回來了。
李固回來先處理政事,逍遙侯的上表,拿去與帝師和丞相們看。逍遙侯的文采,是不減當年的。他站在前趙正統皇帝的立場上,聲情並茂地稱頌新朝,痛斥偽朝,文筆之瑰麗,典故之翔實,實令人讚歎。
莫師道:“由他來罵正好。刊行天下吧。江那邊,使人悄悄帶過去,送到高氏、鄭氏手裡即可。”
大江以南,俗稱“南邊”,現在還不是大穆的領土。盧氏、鄭氏、高氏等幾大世家豪強並立,各占地盤,各自為王。
謝氏在南方的宗室在戰亂中也早就死的死亡的亡,又或者隱名埋姓地逃匿了。荊王一脈不知怎地落到了盧氏手上,被盧氏立作傀儡,不過是想占個“大義”的名分而已。
高氏、鄭氏也曾是趙朝臣子,是絕不願意被這名分壓過一頭的。隻需把逍遙侯這檄文送過江岸,餘下的事就不需要北邊的人操心了。高氏、鄭氏絕對會刊印出來,讓更多的人看到。
待丞相們都退下了,莫師卻沒退。
李固問:“老師還有事?”
莫師道:“陛下兒子太少了。”
李固道:“我還年輕,她們也年輕。”
莫師知道這學生骨子裡有那麼幾分執拗,他點到即止,不再多說。
李衛風進宮來,告訴李固:“雲京這幫子人可真是……”
李固問:“怎麼了?”
李衛風道:“以前往永寧跟前湊的,現在躲著永寧走。”
李固便皺起眉頭。
李固在京城待了一天,處理了一些公事,便又回西
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