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城不是春桂那樣的小地方,二十多個區,近十個縣,地廣物博,黃遇的新家在南豐,那一片都是頂級豪宅,一線大腕明星們集中地。
因為他媽今年在追一個明星,和人成鄰居了。
南豐離薑家主宅遠,也離他熾哥的“朝陵公館”遠,黃遇回來被押著參加各種宴席,人都被那些阿諛奉承紙醉金迷吸乾了精元,根本沒時間找他們玩。
大好陽光,大好年紀,他臉不洗牙不刷,胡子拉碴滿臉頹廢的在家裡躺屍。
手機震了半天才去接。
“黃少,我這有個獨家。”電話裡的人恭維道,“如果您覺得可以,那就賞我一張黑旳拍賣場的入場票,哪期的都可以。”又忙說,“或者黃少您哪天去的時候捎上我,讓我去過過眼癮。”
黃遇瞥瞥未知號碼,哪來的小癟三,也不知道怎麼搞到的他聯係方式,他正要掛,那頭說,“關於您發小晏少的。”
“是嗎,”黃遇完全被叼住胃口,嘴上是玩世不恭的口吻,“說來聽聽看值不值那個價。”
黑旳拍賣場一票難求,拍賣的是獵奇稀有物,感覺在路邊隨處可見的樹根都他媽按兩競拍,他代表家裡去過幾次,兩小時坐下來屁股都能做麻,不如打籃球。
那頭發來了獨家。
“我來找我女神,想看看她工作中的樣子,碰巧抓拍到了這個畫麵。”
就一狗仔,偷拍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黃遇不關心女神是誰,他瞪著照片。
四周都是一排排限量球鞋如同展廳的房間裡,爆出一聲鬼叫。
“我操!”
黃遇趕緊通風報信:“熾哥,你們被人拍到了!”
烈日炎炎,晏為熾剛到家,脫了汗濕的上衣準備洗澡,他一手拿手機,一手在衣帽間撥找衣服:“照片給我。”
黃遇抽氣,熾哥不會要用來當屏保吧?
晏為熾倒是沒那麼做,他點了保存,打算攢一攢,攢夠了就在以後的某個紀念日洗出來,弄麵照片牆。
“熾哥,不找個隱蔽點的地兒嗎,太陽底下大街上直接來啊。”黃遇抓耳撓腮。
晏為熾不快不慢:“來什麼?”
黃遇說:“你們都抱上了。”
“不就是抱。”晏為熾冷聲,
“沒見過世麵?
黃遇:“......
靠。
自己吃不到,欲求不滿衝我發什麼火。
電話被掛掉,黃遇倒回地板上,他癱了會去看陳霧的朋友圈,比他的心靈還要乾淨。
黃遇給陳霧發信息:【在做什麼?】
純粹是抱著八卦的意味,打聽打聽那兩人的進展。
用的是平時把妹的方式,習慣了,下意識的。
就是把他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陳霧會在看到信息後,第一時間去衣帽間找了他熾哥。
“阿熾,”陳霧想不明白,“黃遇問我在做什麼。”
晏為熾拿了件黑背心:“讓他去死。”
陳霧錯愕:“這樣回不好吧。”
晏為熾掃向他的眼神深黑厲銳:“你們多熟了,在飛機上他擔心你的情況,現在沒事找你聊天。”
陳霧:“……我現在就回。”
還是發的語音,溫吞的,尷尬的,很不好意思,“阿熾說讓你去死。”
“噗——”
黃遇一口水全噴在了手機屏幕上麵。
這會兒,門外響起黃太太的喊聲,“兒子,晚上有個音樂會,你陪小覃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彆給我丟人。”
黃遇把瓶子一丟。
這日子沒法過了,快開學吧,他愛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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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洗完澡沒有穿上那件挑了半天的背心,他赤著上半身在房子裡走動。
一會兒拿著兩本漫畫書去客廳翻看,一會兒去KTV室聽歌,一會兒又跑去中廚區,問陳霧要水果吃。
肩部闊平,腹部塊壘分明,寬鬆運動褲卡在窄而有勁的腰部往下一寸。
這是一具蓬勃的,潮濕的身體。
年輕而充滿侵略性,帶著蘆葦蕩玉米地裡漫出來的春潮與夏熱。
在陳霧麵前晃過來,晃過去,晃過來,晃過去。
陳霧給他西紅柿:“你彆這樣在家裡走。”
晏為熾咬了一口:“哪樣?”
陳霧推了下眼鏡:“你上衣沒有穿。”
“有什麼問題?”晏為熾扯扯褲子,抽繩在半空中抖動。
腹部兩側的V型斜線條清晰性感,延伸進令人遐想的褲腰裡。
陳霧欲言又止。
晏為熾的身材沒特地練過,每個部位都處在既不會失去他這個年齡段的特性,又具備成熟男性強度的水平,他一副對陳霧的反應感到費解的樣子:“鄉下種地不脫衣服,不光膀子?”
“不一樣。”陳霧說。
晏為熾倚著大理石長台:“怎麼個不一樣?”
陳霧從置物架上拿了陶瓷小碗,抓一點綠豆放進去泡著:“你現在沒有種地,這裡也不是我老家。”
晏為熾調笑:“就是說,非要我穿上衣,不穿不行?”
陳霧擦著手上的水,耳邊有氣息聲拂來,“陳霧,我很燥。”
他怔了怔:“那西紅柿你多吃點。”
“用處不大。”晏為熾意味不明,“要對症下藥。”
陳霧眼神迷茫。
晏為熾沒耍流氓,點到為止了,他換了個話題:“在外麵說熱,現在繼續安慰我。”
“你心情已經好了。”陳霧說。
晏為熾滿臉興味:“你是大仙,透過皮囊看人心情。”
陳霧沒開玩笑,言語真誠:“我能看出你的。”
晏為熾一愣。
操,根本壓不住唇角。
他正想先出去遮遮自己不值錢的表情,就聽見陳霧猶豫著說,“阿熾,那個……”
“哪個?”晏為熾吃著西紅柿,沒回頭。
陳霧在他身後說:“你睡覺能不能不要挨著我。”
晏為熾冷著臉轉身:“把話說清楚,你蓋你的被子,我蓋我的被子,我怎麼挨著你了?”
陳霧吞吞吐吐:“你經常蓋不好被子,我醒來就能看到你……生理反應……”
晏為熾後脖子發燙:“那你不是蓋著被子?”
陳霧:“還是能……”他尷尬得說不下去,臉到耳朵都是紅的。
長得白,那抹紅十分明顯透亮。
晏為熾目光上飄,吞咽著理直氣壯道:“沒辦法,剛高考完的處男就是這樣。”
陳霧:“……”
廚房很安靜,晏為熾等半天,等來他的一句,“那我還是搬去北邊次臥吧。”
“是誰說臥室太大不習慣,要和我不睡一頭,不該一床被子,睡一張床的。”晏為熾抓住陳霧的樸素短褂將他提起來點,呼吸裡是西紅柿的酸甜,“你現在又要搬走,言而無信?”
陳霧鏡片後的睫毛小刷子一樣掃動透露出他的無措,晏為熾抓著他的五指一鬆,眉眼低落,“我看錯人了,沒想到你想一出是一出,拿我當猴耍。”
“對不起。”陳霧連忙道歉,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像是鼓起了勇氣,非常小聲地說,“可是阿熾,你有時候會……會……我……”
後兩個字幾乎是氣聲。
晏為熾吃掉最後一口西紅柿:“會什麼你?”
陳霧睜大眼睛:“你沒有聽到嗎?”
“蚊子聲都比你聲音大,我能聽到就奇了。”晏為熾哭笑不得。
“我真的不好意思說,”陳霧垂頭喪氣,“我給你發信息吧。”
晏為熾看到信息內容,大腦一片空白。
陳霧隻發了兩個字,
【戳到。】
“會不會違規啊,我還是撤了吧。”
陳霧咕噥著撤回信息,見少年被點了穴似的,他奇怪道,“阿熾?”
晏為熾猛地蹲到地上,兩手抱頭,腿部肌肉硬得像鐵塊。
彆搞老子了。真的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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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為熾因為陳霧那條信息,理性已經被拉扯到了懸崖邊,他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
為此他找了份暑假工。
修寧區在首城邊緣,距離市區近一百公裡,活動的是兩撥人,不怎麼產生交集。
這年夏天,修寧區郊外的兒童極限運動俱樂部來了個新助教。
哪怕戴著口罩棒球帽,都帥得發光。
廣闊的土地被熱浪侵蝕,地皮冒煙,十幾輛越野摩托停在藍色遮陽棚裡。
助教拿著本子點名,小孩子們眼巴巴地圍著他,想抱他的腿,拉他的手,卻又不敢。
突兀的叮鈴鈴聲響起。
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喊叫:“大哥哥,你有電話。”
“彆吵。”助教帽簷陰影裡的眉頭一皺,鬨騰聲立刻就沒了,他去棚子外麵接電話。
陳霧把曬在觀景台的布鞋拿回來:“阿熾,你幾點下班啊?”
“老樣子。”晏為熾說,“我又沒夜生活。”
陳霧木訥:“你不找你的朋友們玩嗎?”
“想我去玩?”晏為熾漫不經心。
陳霧還沒回答,晏為熾就說,“沒空,要賺錢。”
“很曬,你沒事彆外出,想吃什麼在微信上告訴我,下班回去給你買。”晏為熾看向遠處被教練護著往前騎的小朋友,他上下班要在路上花費幾個小時,異地戀一樣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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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小成員們的家境在這個區可以說是中等偏上階段,離真正的豪門還有些差距,和首城政商圈金字塔那一小部分更是隔著一道鴻溝。
但家長們依舊熱衷於培養子女的興趣愛好。
繪畫舞蹈鋼琴等普遍的不夠他們折騰了,越野摩托這種冷門的也不放過。
晏為熾負責的是個小女孩,她膽怯又激動地攥著他曬成小麥色的大手,在他的指導下朝著自己的熱愛或者父母的期許前進。
不管是混血洋娃娃,還是長相普通但嘴甜人機靈,對晏為熾而言,都是不厭惡也不喜歡。
工作而已。
小女孩的四肢佩戴著護具,她的頭盔和腳上的靴子上都有手繪,一進彎道就摔。
連續摔了十多次,小女孩哭了,家屬打著太陽傘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