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這距離已經超過兩人此前最為親密的界限。
若是按照常理推斷,兩人應該很有默契的鬆開對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然而蘇苒之這會兒被自己閉目所見的景象給驚呆了,完全忽視了自己還緊緊抱著秦無這件事。
――水下一條滿身焦黑、不知道被什麼火燒的,在水裡還冒著煙兒的龐然大物緩慢遊過。
蘇苒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一邊遊一邊掉破碎的鱗片。
也不知道是龍、蛟還是蛇。
這麼大的動物,肯定擁有靈智,蘇苒之便不能把他當一個普通的動物。
蘇苒之不敢仔細觀察這龐然大物的腦袋,畢竟方沽酒前輩都能察覺到她的‘視線’。
若是被這龐然大物給感知到,他生氣了一口吞下一艘小船應該不是大問題。
然而就算蘇苒之根本沒把視線在人家前半身瞟過,還是被龐然大物給發現了。
最明顯的標誌就是他停止遊動,像是在仔細分辨暗中窺伺的人究竟在何處。
蘇苒之擔心被發現,趕緊睜開眼睛,‘視野’全部龜縮回來。
就在她以為這樣就結束的時候,萬萬沒想到,睜開眼居然望到了那龐然大物的氣!
還不等蘇苒之仔細分辨那氣到底是什麼,船身帶動身下的床板就猛的搖晃起來。
蘇苒之:“……”捅大簍子了。
這、這隔了一層船板,怎麼還能準確的望到氣!
她一直以為不出現在自己視野範圍內,都望不到來著。
難道這是引氣入體後出現的新變化?
蘇苒之無奈的把臉深深埋在被褥……
等等,被她用臉蹭了好多下的是秦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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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渡劫再次失敗的淮明君正拖著遍體傷痕的身體打算回淮明府修養。
來年再戰雷劫和地火之威。
淮明君是被供奉在淮明府河伯廟主殿的河神。
三百年前他還僅僅隻是一條機緣巧合下長得越來越大的蟒蛇。雖然靈智已開,但修為卻進境緩慢。
淮明府戰亂,被叛軍攻破、占領。
三條陸路皆有叛軍把守,除了北邊這條水路。
叛軍們得知自己已無回天之力,大安國開國君主統一六合是大勢所趨。
他們便喪心病狂的在淮明府開始了殺/人遊戲。
――既無背水一戰的力量,那就多拉些人來陪葬好了。
大安國當時派出不少文人想要說服他們,隻要讓他們放了城中無辜百姓,就算是他們想封異性王、加官晉爵,都不是問題。
然而叛軍首領不信。
或者說,他已經喪失了理智。
甚至還放話:“大安國開國君主不過是個窩囊貨,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明日就要殺光所有小孩,後天殺男人,最後殺女人!一個不留。”
在那樣危機的情況下,若是走陸路攻打,叛軍極有可能防火燒死所有人。
同歸於儘。
為了能救下城中百姓,巨蟒夜間偷偷馱大安國精兵前往救援。
淮明君一晚上不知道來回駝了多少趟,一條巨蟒累的尾巴抽筋,不住的卷曲。
萬幸,得以最大限度的救下了所有百姓。
百姓們為了感謝他,得知他還沒有名字後,給他‘請’來河名。
河名貫身,河伯歸位。
從此,淮明河少了一條無名無姓的巨蟒,多了一位河神大人,
有了姓名與河伯廟後,百姓的信仰會讓他儘早功德圓滿,白日飛升。
然而,現在三百多年過去了,淮明君還是蟒蛇一條。
近幾年他感受到自己好像快摸到那個門檻了,可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連接被雷劈了三年,其實現在是淮明君最虛弱的時刻。
起初,他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伺,原本隻想放出威壓把那人嚇走,哪想到……直接被人一下就掃的透透徹徹的。
那種幾乎看穿人的力量讓淮明君連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可其僅僅隻投射下來一個須臾間便收回去,這才引得淮明君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
他那樣的龐然大物抖一抖,水麵上的船隻可都遭殃了。
船家好不容易穩住了船隻,一把抹去臉上的水:“我滴個天啊,沒風怎麼起這麼大浪。”
沒風起浪,那豈不就是水底下有……
突然間,他細思極恐,當即一個字不敢多說了。
淮明君安靜片刻,見窺伺自己的視線消失後,他大著膽子去追尋那高人的蹤跡。
隻見他的靈識從水下一層層湧上來,掃過附近岸上所有的船。
包括蘇苒之這艘。
有了功德的她對外界打量極為敏銳。
蘇苒之原本趴在床上,腦袋埋在秦無胸口,正準備起來著,就被淮明君的靈識從頭掃到腳。
蘇苒之:“……”算了,重新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