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棠微微頷首,溫順地道聲“謹聽祖母教誨”。一旁的顧錦嫿卻是漫不經心地敷衍了一句,心說自個兒都是快當郡王妃的人了,還需要這爹不疼沒了娘的顧錦棠來幫襯她不成?
漫不經心地磨著時間,待顧老夫人放人走的時候,顧錦嫿是看都懶得再看顧錦棠一眼便往自個兒院裡去了。
“二娘這脾性都是叫她老子娘給慣出來的,她老子不是塊當官的料便罷了,就連子女們都教養不好,還不如我那遠嫁金陵的庶妹。看來指望她是指望不上的了。”
曾嬤嬤忙上前去替顧老夫人揉肩,溫聲細語地寬慰她道:“老太太莫要思量太多。二娘雖自視甚高,未必就是個不中用的,老奴瞧著她並不像是個沒心計的。”
“到底還是三娘懂事聽話。若是真能嫁入國公府,我們顧家的門第自然更上一層樓。”顧老夫人說罷,垂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握了佛珠在手裡。
這廂顧錦棠回到院中,先叫人打了熱水進來淨麵,而後才端坐在鏡前取下耳鐺和發間飾物,直至此時她才發覺自己發間那支自己常戴的嵌東珠雕花銀簪不見了。
定是方才遇刺時掉在了上清寺的後山。
顧錦棠並非認死理想不開的主兒,心中雖然惋惜簪子丟了,但是相比起丟掉性命,已經算是萬幸,又如何能去要求更多。
南安王府。
大理寺少卿陸機親自前來向宋霆越彙報現場查驗情況,並將一支銀簪交與他,宋霆越抬手接過,靜聲聽他稟告此事。
“臣以為,這件事極有可能是……”
宋霆越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沉著聲同他說道:“陸機,本王今日乏了,這樁事便到此為止。你也不必再費那個心去找什麼所謂的證據,那人就是再不中用,也知道要做的乾淨,不會留下什麼鐵證。”
陸機無奈,隻能無聲退出去,打道回府。
“無用蠢才,竟隻訓出這般無用的死士。”宋霆越低聲呢喃一句,吩咐下人去備熱水,接著將那銀簪細細查看一二,隻覺有些眼熟。
陳嬤嬤見狀,現在隔扇外高聲問他:“王爺的胳膊上還有傷,可要找個手腳靈活些的侍女從旁伺候王爺沐浴?”
端坐於梨木圈椅上的宋霆越微皺了眉頭,沉聲下令:“不必。嬤嬤可以先回去睡下了。”
王爺都這把年紀了,怎的就不會想女人呢?這是要當和尚不成?秦嬤嬤略顯失望地道聲是,細細吩咐院裡伺候的小廝幾句,方離開了。
水汽氤氳的浴房內,宋霆越泡在浴桶裡,受了傷的右臂搭在桶沿上,頗有些不習慣地單手沐浴。
或許是時候該找個低眉順眼、懂事聽話的女人來伺候他了。
宋霆越這樣想著,開始在腦子裡過他有印象的侍女的模樣,奈何怎麼努力的尋找,都隻有模糊的人像,皆不是能令他滿意的。
不小心牽動受傷的右手,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痛令他的思緒越發清晰,下意識地看一眼右臂的傷口,腦海裡不自覺地回響起顧錦棠溫軟的聲音:王爺的手受傷了,該先止住血…
他從未握過女兒家的腰,直到意外的握了顧錦棠的纖腰,他才算知道為何古人將纖瘦女子的腰喚作楊柳細腰。
宋霆越隻覺得下腹處湧上一股熱流,整個人都變得燥熱起來,在這深秋的夜間,實在是不應該。
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宋霆越告訴自己,他隻是跟尋常男人一樣,需要有女人在身邊罷了。
至次日,宋霆越在上清寺後山遇刺一事傳的沸沸揚揚,上至皇族世家,下至平頭百姓,無一不在推測那些刺客是誰派出去的。甚至還有猜測宋霆越自導自演欲嫁禍於人的。
顧老夫人冷不丁地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想起顧錦棠昨兒也在上清寺,便想著要不要傳她過來問上兩句話,可轉念一想,她是去那兒抄經的,後山上發生的事她又怎會知曉?
是誰派出去的刺客也好,橫豎隻要不是東宮裡頭的那位,都不打緊。
顧老夫人雖是一深宅婦人,卻也知道宋霆越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若不是個手段狠辣的說出來她是萬萬不能不信的。
這件事最好跟東宮毫無瓜葛,如若不然,宋霆越必定會睚眥必報。
好在一連十數日過去了,大理寺和刑部那邊也沒傳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事情瞧著大有不了了之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