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個兒屋裡,顧錦棠脫下桂子綠的錦緞鬥篷,綠醅動作熟練地接過來,往衣架上掛好,絲雨泡了玫瑰花茶送進來,顧錦棠暖手似的端起茶盞,握在手裡。
“大郎君請姑娘過去品何好茶了?”
綠醅直接往她身側的圓凳上坐了,與她閒談起來。
顧錦棠抿一口茶水,道是“君山銀針”。
這茶雖有名氣,可綠醅吃過的茶十分有限,大多都是顧錦棠賞的,且她對茶經之類的書並無多少興趣,自然不會知曉這極不常見的君山銀針。
綠醅隻當這是一種較為尋常的茶葉,便沒有再多問,她心裡真正好奇的是邢國公家的大郎君同自家姑娘說了些什麼,可這些到底不好問,姑娘既然沒有主動說與她聽,還是不要自作主張問的好。
屋裡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倒是顧錦棠抬眸打量她一眼,“我知你在想什麼,隻是如今想這些還為時尚早,暫且歇了這心思罷。”
綠醅自然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朝人微微頷首後轉身從針線筐裡取了針線和繡繃出來,“姑娘要與我一起繡繡花打發時間嗎?”
“不,我這會子有些乏了,先眯會兒再做計較。”說完脫下繡鞋往炕上的靠墊處歪了,綠醅見狀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替她蓋了小被子,又叫香嵐去熱了湯婆子送進來給顧錦棠暖腳。
冬至三日假期過去,轉眼便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再有四日便是元日,顧府上下越發緊鑼密布地忙碌起來。
元日乃是一年一度、辭舊迎新的大好日子,莫說是像東鄉侯府這樣的世家大族,就連莊上的農戶家裡,也是一年中最為熱鬨和重大的日子。
不過兩日,府上各處皆掛了新燈籠和紅綢,各房各院的門前皆貼了新的春聯,顧錦棠和綠醅還保留著在金陵時的習慣,剪了大半天的窗紙,在元日前的傍晚興致勃勃地往窗戶上貼了。
等到了晚上,北風呼嘯、寒風瑟瑟,明亮的月亮也叫陰雲遮住,隻有微弱零星的月華穿過雲層落在大地上。
因今晚天色極冷,冷風拍得樹枝和窗子沙沙作響,怕她在外間值夜會受涼,便叫她同自己睡在一處,橫豎她的拔步床足夠寬敞,容下她們主仆二人亦是綽綽有餘。
“這天色瞧著,今兒晚上應是又要落雪呢。”綠醅偏頭看著床帳,低聲同顧錦棠說起話來打發時間。
“若是落了雪,明兒咱們便可出去堆雪了。”
顧錦棠很喜歡雪,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能夠暫時掩蓋住一切醃漬罪惡,讓她覺得這世間原該是白的。
“那姑娘你可要穿的厚實些,仔細莫要著涼了才是。”
“睡吧。”顧錦棠說罷翻了個身便不再言語了,綠醅聽她沒了動靜,也合上眼去睡。
次日,顧錦棠一覺睡到了自然醒,因昨日夜裡睡得早,醒來之時不過卯時二刻。綠醅作為她的貼身侍女,自是早早就起了的。
“姑娘起了。”綠醅聽見裡頭的動靜,高聲叫人打熱水送進來,自己進來裡間服侍顧錦棠穿衣。
“外麵可下雪了?”顧錦棠揉了揉惺忪睡眼,溫聲問她。
綠醅點點頭,笑盈盈地回答她:“下了,現在還飄著雪呢。”
顧錦棠道:“用過早膳後隨我去園子裡堆個雪人吧。”
“好。”綠醅高興應下,伺候她洗漱。
用完早膳,因時候尚早,顧錦棠帶著綠醅去園子裡堆了一刻鐘的雪人,接著才往顧家祭神的地方走去。
顧老夫人大抵是已經知道趙子桓對顧錦棠的心意,對顧錦棠的態度越發慈眉善目,見她凍的似乎耳朵都紅了,自是關切地問她一句:“臉和耳朵這樣紅,可是凍著了?”
“孫女貪玩,方才過來的時候經過園子,進去玩了會雪。”
“便是貪玩也不該凍著自己。”顧老夫人滿臉堆笑,對著底下的婢女道:“還不快去叫人熬了薑湯送過來。”
這番親近關切的話,倒像極了一位疼愛小輩的長輩。顧錦棠不免心下一驚,一股子奇怪的感覺直往心頭上湧。
很快便有丫鬟應聲出去,顧老夫人複又看向顧錦棠問:“金陵可有春日宴?”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人冷被窩的宋狗表示很羨慕綠醅
下章的宋狗依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