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喚我過來同阿耶一起用晚膳,待用過膳後還要阿耶往壽安堂去一趟。”
顧勉聞言深深看她一眼,這才驚覺自己的小女兒竟已出落的如此標致,倒是比嫁進東宮的大娘還要好看上三分。
“既是你祖母所言,便留下與阿耶一道用膳。”說罷邁開步子進到屋裡,命人傳膳。
父女二人還是頭一回兩個人麵對麵坐著用膳,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沉悶著用過晚膳後,顧勉拿茶水漱口,略問過顧錦棠幾句話便往壽安堂去。
燈火通明的院落中,顧老夫人端坐於正房的太師椅上,待顧勉向她問過安後,眼神示意曾嬤嬤帶著婢女們退出去。
“明日便是休沐日,你下朝後請南安王於後日午後來府上吃冰酥酪賞荷罷。”
說話間目光一凝,定定看著顧勉的眼睛道:“他若肯來,便叫三娘過去待客。”
話音落下,顧勉那廂便已明了她的心思,自是點頭道是。
“三娘這孩子的相貌如何,想來你今日也該看清楚了,她若能入南安王的眼,或可叫咱們東鄉侯府免於一難。”
顧勉點頭附和:“阿娘說的是極。”
“若無他事,早些回去歇息吧。”
“兒子告退。”顧勉心事重重地退下。
這些日子不知多少人給南安王下過帖子,不見他往哪家去過,便是真的對三娘有意,也未必肯在這時候過來。
顧勉心中這般合計著,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慢了下來。
第二日下朝後,顧勉戰戰兢兢地同宋霆越提出邀約,原以為他會拒絕,卻不曾想他竟是一口便應下,並未讓他多費上些唇舌。
顧勉將此時說與顧老夫人聽了,顧老夫人當即便喜不自勝地張羅起此事來。
盛夏六月,正是炎熱的時候,東鄉侯府西院的荷塘畔,老國公爺特意命人建了涼亭和納涼的小榭,四周植了一圈的楠樹和榕樹,如今幾十年過去,已是參天大樹。
有樹遮陽,再往屋裡榭中放上冰塊降溫,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至未時,顧老夫人院裡的曾嬤嬤親自來請顧錦棠去荷塘處納涼用冰酥酪。
顧錦棠不疑有他,隨她去了。
行至那小榭廊下,顧錦棠隻能透過隔扇的鏤空縫隙隱隱瞧見一個男子的高大身影,顧錦棠自然而然地以為是顧清遠,自個兒推了門走進去。
然而入眼的人卻是宋霆越,嚇得顧錦棠險些驚呼出聲。
偏頭欲要問曾嬤嬤是何意,身後哪裡還有半道人影。
顧錦棠隻覺脊背生寒,止不住地心顫。
見她似乎嚇到連話也不大會說了,轉身欲要離去,宋霆越方輕啟薄唇叫住她:
“顧三娘無需害怕,你阿耶不過是方才用多了冰碗去趟淨房,不多時自會回來。你且放心,本王眼中你與晚輩無異,坐下用碗冰酥酪吧。”
“是臣女失儀了,讓王爺見笑。”
聞言,強行令自己放鬆心情,心道這裡畢竟是東鄉侯府,量他也不會做出什麼越矩的事情來。
何況阿兄成親那日,他的日身側已有了個媚眼如絲的貌美女娘,且他這會子看自己的眼神,也確實像是在看晚輩。
饒是這般想著,顧錦棠還是不能全然安心,隻是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那處是沒有冰酥酪的。
宋霆越便起身將那涼在冰塊裡的冰碗取出,親自走到顧錦棠的位置旁停下,擱在她麵前的小幾上,沉聲道:“侯府的冰碗味道不錯,顧三娘不用一碗嗎?”
明明是征求意見的話語,聽在顧錦棠的耳中卻像是在命令和逼迫。
迫於他的淫.威,顧錦棠硬著頭皮同他道了聲謝,而後拿起勺子徐徐地吃著。
“真是個聽話的小娘子。”宋霆越往她身側的位置坐下,嘴裡喃喃道。
顧錦棠乍一聽見這話,差點被那冰涼的牛乳嗆到,胸口起伏輕咳兩聲後,便有些許牛乳順著唇角落出,忙垂首拿手帕拭掉。
這一幕被宋霆越看進眼裡,微不可察地滾了滾喉嚨。
她的這張小嘴,大抵也隻能小口吃牛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耶,唐時對父親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