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看著他,耳畔能夠聽到眾人的嗚咽和喊叫的聲音,她的雙手上還有蘭香黏膩的熱血。本應該慌張流淚的,但是她沒有。她就是這樣抬著頭看著司馬越,看他眼眸之中的欲望和野心,以及他眼中自己的雙眸。
原來,她的眸子之中根本沒有害怕,更沒有退卻,卻是笑的。
“奪皇權,直接殺了我們不就好了,為何還要提出讓皇上西歸的建議?”
“那不是要出師有因麼?”司馬越的眼睛中又多了幾分驚異,他沒想到這小女子如此冷靜,竟然還能夠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起話。“這是大晉的天下嘛。”
“是呀,大晉的天下,可你捆了大晉的皇帝。”羊獻容緊跟了一句。
司馬越愣了一下,才說道:“他不過是個傻子。”
“但至少他現在還是大晉的皇帝。”羊獻容可一點都沒有退讓,繼續說道,“司馬家族早已經沒有禮儀尊卑,任誰都想爭奪這個座位,但你既然已經提出要迎接皇上回歸洛陽,那就更應該以禮相待。等皇上到了洛陽,再頒布一道聖旨,說是司馬越以德服人,可代替他君臨天下,這樣順理成章,天下悠悠眾口也說不出什麼。而你若是此刻殺了他,就是弑君篡位,千古罪人!”
司馬越可沒想到羊獻容能夠說出這樣一大番話,眼睛瞪得極大,努力消化著她說的這些內容。
一旁的嵇飛燕早已經不耐煩了,快步走到了司馬越的身邊,嬌聲說道:“王爺,何必與她廢話呢,殺了就好了。”
司馬越沒說話,羊獻容又笑了,“她還在喊你王爺,那你身為臣子,要殺皇上麼?”
嵇飛燕自知失言,減了司馬越的氣勢。她的怒火又上來了,伸手又想扇羊獻容一記耳光。不過,這一次司馬越擋住了她的手,甚至還往外推了推,沉聲說道:“飛燕,這是大晉的皇後,莫要無禮。”
“王爺……”嵇飛燕又喊了一聲,但覺得自己又喊錯了,立時閉上了嘴,但杏核眼怒目,大有要殺了羊獻容的意思。
“王爺,你早已經占據了優勢,天下也在你的掌握之中,何必又害怕我們這些人呢?倒不如為自己博個美名有多好呢?”羊獻容聲音柔和,沉穩有度,絲毫不慌。
司馬越看著她,竟然有和她聊下去的想法。“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想的,與我那些謀士倒是一樣的看法。”
“那豈不是說王爺的謀士早已經為您指出了明路,何必還要血濺雎元宮,搞出逼宮這一出大戲呢?”羊獻容反問他,同時也從他的手中慢慢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這一次,司馬越倒是沒有強求,而是放開了手。
“說的也是有理,但我們就進去聊一聊後麵的事情吧。”
“讓他們先出去,莫要嚇到本宮的女兒。”羊獻容看了一眼跪坐在寢殿門口的司馬靜,她開了一道門縫,正哭著看向她。
司馬越揮了揮手,他的紅衣士兵將已經捆縛好的這些人全都拖了出去。
羊家兩兄弟又掙紮起來,大有要拚命的架勢。
“大哥二哥,無事的。”羊獻容出言安慰道,“是要和王爺說一說事情的,你們先出去吧。趙然……趙將軍會好好對待你們的。”
她看向了趙然,趙然則麵無表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