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而微涼的夜色中,葉姝意識朦朧地由阿奎勒抱著走到了馬廄。
葉姝摟著阿奎勒的脖子,輕嗅著他身上的西域暗香,臉頰兩側酡紅,額頭間燙得厲害。
妻主灼人甜香的呼吸,像是細細的藤蔓一般縈繞在他頸側,以至於阿奎勒跨過草垛時險些被她氣息弄得身形不穩摔下去。
拴在馬廄中的馬兒們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都抬起頭雀躍地抬起了頭。
尤其是為首的烏雲馬,恨不得脫開拴著自己的繩,踱步到阿奎勒身邊親昵地蹭他。
阿奎勒空出一隻手用力地順了順烏雲墨色的鬃毛,看到馬兒對自己親昵的姿態,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有幾縷鬃毛撩過葉姝的手心,癢得本就醉酒加上中了情蠱的她吃吃地笑了起來,縮回手摟緊阿奎勒,說話時的嗓音如輕柔燕語,“阿奎勒,烏雲怎麼這麼喜歡你?”
聞言,阿奎勒雖是麵上不顯,但要是長了尾巴的話隻怕會在身後不停地搖晃。
他一開始不想回答,但懷中的妻主難得這般惹人憐愛,讓他的心尖軟得一塌糊塗。阿奎勒安置好馬鞍,順手拆了馬鞍上彆著的銀鈴扔到了草垛裡,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西域十六部族每逢朝貢,便會挑上千餘匹駿馬送來鳳朝。”
言語間頓了頓,阿奎勒攬著葉姝的腰身,帶著她一同翻身上馬,俯身咬了咬她瑩白泛紅的耳尖,“妻主您騎的烏雲馬,可是臣夫在西域時最珍愛的。”
“論騎術體術,我比你那病弱的皇兄強。論帳中術,我比那不通人情的宋朝意更是強上不知多少。那個南疆的小皇子有什麼好的?你對他那般好.....”說著,思及這段時日燒灶台搬屍體的委屈,阿奎勒竟然紅了眼眶。
看著是又暴躁又嬌氣。
葉姝聽著他抱怨,難得分出一絲理智去思考他說的話,然後仰首在他濕漉漉的眼皮上落下了一個清淺的吻,頓時阿奎勒什麼脾氣都沒有了,隻能恨恨地捏了兩下葉姝近些日子粗糙了些許的臉。
身下的烏雲馬像是聽懂了他在說什麼一般,極其通人性地嗤了一聲。
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扯動了下韁繩,墨黑的駿馬便如一陣疾馳的風飛奔出了馬廄,直往城郊的烏桑花地而去。
月色清輝夾雜著斑駁的樹影從林葉間灑落。
阿奎勒為了防止葉姝掉下去,箍著柔韌的腰肢讓她麵對著自己共乘一匹馬。
馬上身形高挑的人身著絳紅色騎裝,懷中抱著個人縱馬疾奔,夜間呼嘯而過的長風撩起了兩人散下的青絲,交織在一起,馬蹄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脆有節奏。
茂密的樹林漸漸分開小道來,整齊的花田映襯著廣袤無垠的夜空,懷裡的人不太安分一直揪著阿奎勒的衣襟不放,於是他拉了拉韁繩,疾奔的烏雲馬稍微和緩了步伐的節奏。
“殿下?”阿奎勒忽然發覺自己的溫度也不太對勁了起來,因為他捧起葉姝泛紅的臉蛋時,手心的溫度和她臉頰的溫熱不相上下。
但在葉姝感覺起來,還是帶了點涼意的,於是青絲散亂貼在臉側的她,睜開了霧氣氤氳的眼眸,望著阿奎勒深邃俊朗的眉眼,“阿奎勒,我熱。”
葉姝握住了阿奎勒的手腕,西域皇子的手修長如同名貴的藝術品,但因為常年在西域騎射帶了點薄薄的繭子,摩挲過臉頰的時候那種沙沙的觸感讓葉姝不由得更加用力地蹭了蹭。
阿奎勒垂眼,噙著笑意看著自家妻主像是自己在西域養過的狼崽一般,這般親近自己。
他俯身,將葉姝玉珠子般的耳垂含在唇齒間,聲音低沉也不管葉姝有沒有聽見,自顧自地說道:“殿下,你還將那南疆小皇子當做小白兔,倒是沒想到這黑心肝的家夥能給你下情蠱。就烏桑銀那小身板,怎麼可能喂得飽中了蠱的殿下您。”
葉姝茫然地抬起頭,目光定定地落在阿奎勒淺淡而薄的唇上,然後把自己埋進了他懷裡,嗓音有些悶悶的,“阿奎勒.....難受。”
混著暗香微熱的氣息忽而鋪天蓋地籠罩了過來,攫住了葉姝呼喚他名字時微啟的唇,將她還未曾說出口的話語儘數咽去。
靜謐的密林樹影交錯。
氣息混亂的葉姝幾次想要掙脫開呼吸,但都被阿奎勒禁錮住了,流轉到唇邊的聲音破碎,根本形不成完整的句子,連僅有的清明也因為蠱的效力和阿奎勒身上愈發濃鬱的暗香被拉扯消失了。
寂靜一片中,隻能聽見時不時響起的馬蹄聲和輕微的水漬滴落的聲響,容葉姝休憩平複呼吸的間隔很短,極短的分離的時刻伴隨著壓抑顫抖的呼吸聲,而後又變化成了綿長的吻。
阿奎勒的墨色卷發就像是無數細密的藤蔓纏繞而上,將她綁縛了個徹底,不給她思考的間隙。
迷蒙間,葉姝睜開淚眼,看到了阿奎勒黑曜石般的眼眸折射出異樣的光澤,令人心顫的渴求宛如燒了起來的幽幽燈火,讓她感覺自己碰著阿奎勒的指尖都要被燙傷了。
這樣的眸光難得讓葉姝收回了被蠶食得寥寥無幾的思緒,她彆開頭躲開了阿奎勒的吻,試圖提起聲音來問他:“你跟著本宮偷偷來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