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意:除了波托斯、阿多斯和阿拉米斯,還有後來加入的達達尼昂。你老公不容易,居然能忍住不拆穿。]
科普完,許昭意又補了一刀:
[綜上所述,你老公不可能覺得遇到了知音,應該是遇到了騙子。]
周子衿有被打擊到,良久才發了句“我又不喜歡看名著”,強行挽尊。
沈姒揭掉了麵膜,按下語音鍵,忍不住笑了笑,“沒事,青青,你這回答比起大理寺方丈、中書省書記,還有國子監獄長,根本不算離譜。”
[周子衿:謝謝,並沒有被安慰到(微笑)。]
胡思亂想間,沈姒的視線下撤,隔著瀲灩的水光,將自己腿木艮齒印和膝蓋上跪出來的淤色儘收眼底。她手一抖,直接按滅了手機屏幕。
沈姒抬手,手背搭在了眼睛上。
兵荒馬亂的一切記憶和感官體驗,全都浸泡在牛奶和花瓣裡,散乾淨了。
不過齊晟這個變態確實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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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擱了兩天,才回了老宅。
見家長到底不好空著手去,雖然齊晟說已經替她備好了,但這種事假手於人好像顯得很不上心,沈姒還是自己挑了東西,讓司機拿到後備箱。
“帶了什麼?”齊晟掀了掀眼皮。
“字帖。”沈姒言簡意賅。
上世紀流落到民間的一本字帖,鐵劃銀勾,堪稱絕品。
齊家家世煊赫,老爺子一世權貴,什麼沒見過?送東西送個“名貴”好像也沒有用,能顯出“用心”最好。
算得上傳世孤本的字帖,千金難求,卻不會讓人覺得太沾銅臭氣。
“難為你用心。”齊晟撥了下她的下巴,輕輕一哂,微斂的眸光暗了下來,“我還以為你打算繼續求我。”
沈姒聽完耳根一熱。
“你閉嘴。”沈姒想起喊他契爺時,他手指勾著衣料卷入,而後方寸之地全由他擺布。她抄起手包砸了下他,有點氣急敗壞,“趕緊閉嘴。”
本以為溫泉是極限,結果他一次比一次過火,手段和花樣越來越多。
《河中石獸》都沒有他禽獸。
胡思亂想間,沈姒恍然想到之前遇到齊晟二哥時,對方有意無意地點了句,“穿得素淨點才好”。雖然不知道什麼用意,她還是下意識摘了首飾。
秋光如娥,天高雲闊。
天幕是純淨的藍色,薄雲遊弋其間。西城一路明崗暗哨,車輛來往戒嚴,二十四小時有人輪班站崗。確認身份後,對方敬了個禮,一路通行。
車子抵達四合院。
附近還停了幾輛京A牌照的車輛,一路要步行走過去,無一例外。
六進四合院布局規整,外勢氣派,雕龍畫鳳的屋簷之下懸掛一塊匾,上書“政和人通”四個大字,影壁上勾畫了“麟趾呈祥”和“鳳凰來儀”,雕刻的飛禽走獸栩栩如生。過了垂花門,內裡亭台樓閣交錯,兩邊穿山遊廊,古樸又雅致。
一路的景致恢宏而威嚴。
越往裡走環境越幽深而雅致,附近假山隱映,樹木已經染了秋色,玲瓏石疊,流水潺潺,院內培養了名貴而奇異的花卉,自有一番寶氣光色。
隻是太安靜了。
偶爾有來往的人,交談的聲音也很低,微笑著示意,“三公子。”
過於威嚴的環境沉寂下來,就顯得格外壓抑。齊晟察覺到沈姒一路沉默,握緊了她,安撫性地捏了捏。
“這麼緊張?”
沈姒正要開口,迎麵撞上一個人。
齊樾正往外走,在兩人麵前站定,身形挺拔端正,隱約能看見他脖頸上脈絡起伏。他打量了眼沈姒,將齊晟攔下了,“爺爺就見你一個人。”
這回沈姒是真有點緊張了。
不過當著齊樾的麵,她也不好說什麼,隻看了齊晟一眼。
“沒事,”齊晟拍了下她的手腕,漆黑的眼沉靜而清明,“時間不會太久,過會兒我再進去。”
沈姒隨著齊樾身後的人往裡走。
宴客廳內風格古樸,上方懸掛了王羲之的真跡,龍跳天門,虎臥鳳闕,旁邊是八大山人的畫,筆墨凝煉沉毅,瓷瓶、屏風、匾額,甚至是房間內的家具,一水兒的陳列都是古董。
齊老爺子負手而立,背對著她看桌上的棋盤,似乎想得出神。
他中山裝筆挺,兩鬢雖已蒼白,但因多年帶兵,氣場冷然,不發一言依然讓人感到上位者的深沉和威壓,有種睥睨天下的氣概,讓人望而生畏。
齊晟不在這兒,直接喊“爺爺”沈姒還真怕對方不認同,索性折中。
“齊爺爺。”
不知道沒聽到,還是故意冷著她,齊老爺子並沒有什麼反應。
沈姒等在那,並沒出聲打擾。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老爺子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隻一個“你”字,蒼老的視線略微頓住,威嚴的態度似乎緩下來了。
很奇怪的一種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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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葉亭外隻剩下兩個人。
“你還真敢把人領回來啊?”齊樾下頜微抬,忽然說了句。
“什麼意思?”齊晟掀了掀眼皮。
“我就是剛發現,你一向喜歡逆著老爺子來,依然能得償所願。”
齊樾抓了一把餌料,慢悠悠地往小湖裡拋去,“順便替爺爺可惜一下,枉費他多年來想替你鋪平的路。你不會不知道,爺爺更希望你從軍或者從政。”
五顏六色的錦鯉蜂擁而至。
“無所謂。”齊晟漆黑的眉眼隱在細碎的額發後,看不出什麼情緒,嗓音始終平靜,“做個富貴閒散人也好。”
齊樾揚眉,笑裡帶了淡淡的謔色,“你倒敢跟我說舍得。”
肅冷的秋風穿過,光與影將兩人涇渭分明的切割開。
“他留了那麼多人脈,沒提點我跟大哥幾分,無非是想留給你。就算你一開始選了從商,他也能讓你空降。”齊樾慢悠悠地說道,“就連婚事也一樣,當初陶敏玉根本不是他挑的第一首選,手握重權的李家,才是他挑的門第。”
他眼底的眸色淡了下來,“結果他偏心你,你直接跑到他跟前鬨。”
湖水中靜影沉璧,搶奪餌料的魚群聚攏成團,在水下掀起了一個漩渦。
隻有一條錦鯉落了單。
它在不遠處遊來遊去,運氣卻好,悠哉悠哉地撞上了送到嘴邊的餌料。
“想法彆那麼陰暗,二哥,我挨過的罰比你多。”齊晟微眯了下眼,“我現在懷疑,小時候天天倒黴是你告的密。你是不是不爽很多年了?”
“你看看我跟大哥犯錯,爺爺是什麼態度,再看看你闖禍,他是什麼反應,”齊樾挑了下眉,“摸著自己良心,老三,他偏心的還不夠明顯?”
齊晟嗓音沉沉地淡嗤了聲。
他這個哥哥從不剖心,不管說什麼都是三分真七分假,聽聽就行。
倒也沒人真把這些放在心上。
時間沒過多久,但莫名有種格外緩慢的感覺,齊晟不欲再等。
齊樾一眼看穿了他。
“五分鐘不到,你就這麼緊張她?”他實在嫌棄,“勸你彆摻和。”
察覺到齊晟不搭理自己,他才慢悠悠地補充了句,“好心提醒一下,爺爺以前有個初戀,習慣穿素色旗袍。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沒娶成。”
三兩句話,足夠齊晟聽明白。
齊晟身形頓住,微蹙了下眉,“你上次怎麼不說明白一點?”
“這種事不能太刻意,”齊樾靠了靠圍欄,依舊透著股硬朗結實的勁兒,“真存了這種心思,爺爺能看不出來?弄巧成拙就是另一套說法了。”
這話的真實性有待考究。
畢竟老爺子這樣的人,部下守口如瓶,兒女和孫輩不管什麼性格,在他麵前都規規矩矩,就算確有其事,恐怕也沒人敢背後議論傳出來。
但是齊樾,慣會在這方麵下功夫,就是因為這性子才被送進部隊磨練。
“其實爺爺看不上沈姒,也不要緊。”齊樾懶聲補充道,“爺爺一直覺得最像他年輕時候的人是你。
他當年沒娶成的初戀成了遺憾,所以你想要的人或東西——”
“他說不定真的會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