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就是鎖頭媳婦。
“薑知青,我家吃飯都緊張,你說這錢能不能先緩一緩?等年底分了糧食再給你?”鎖頭媳婦看薑琳家飯桌上有雞蛋餅,心裡很不是滋味,總有一種吃自己的肉疼感。地主婆子就是地主婆子,雞蛋留著換錢大家都不舍的吃,他們家就這麼吃掉了,真是敗家啊!
薑琳:“行。”
鎖頭媳婦麵有得色,都說她不賒賬,這不是給自己賒賬了?“那就這樣說好啊,我原本說買五十個脊瓦,現在加三十。”
薑琳:“可以。”
鎖頭媳婦更高興,“薑知青,要不,我再加一百片平板瓦吧,我們家……”
薑琳笑了笑,“都可以啊,你要一萬片也行。”
“嗯?”鎖頭媳婦覺得不對勁了,“薑知青,你啥意思?”
薑琳:“就是年底再說唄。”
鎖頭媳婦被噎得腦袋往後仰了仰,立刻不樂意了,“我買瓦你賺錢,你咋還這樣?要是我不買你的瓦,你能吃雞蛋餅?”
薑琳看她自我感覺這麼良好,不客氣道:“我說這位……我不太清楚稱呼啊,你給錢買瓦,你不給錢就是來浪費我的時間,以後都不必找我,我不賺你的錢行不?你還是去找彆人吧,好走不送。”
一副我家是你養活的架勢,臉那麼大?我吃雞蛋餅關你屁事?
你買那幾片瓦,我能賺幾分錢?
“你態度怎麼這麼差!有你這樣做買賣的?”鎖頭媳婦更不高興,開始指責薑琳,她大聲說著想讓其他婦女也聽聽,讓她們都不要找薑琳買瓦,“她就是想賺錢的,不知道要賺我們多少呢,我們找彆人買去。”
看她存心來搗亂,閆潤芝就要來幫忙,薑琳讓她隻管吃飯。
一個潑婦而已,她自己可以搞定。
鎖頭媳婦這樣吵吵,如果是土生土長的,肯定礙於壓力怕被村民們排擠而忍氣吞聲。
可薑琳不怕啊,她修屋頂賣瓦首先為賺錢,不是為做慈善,買彆人口裡的好。隻有賺到錢,有利可圖,她才會想做大、做口碑。
她愛這個家,不代表她愛這個村啊。她隻當村是一個落腳點而已,並不會和彆人那樣被村裡的人情世故給纏住不得不妥協。再者她是知青、婆家以前成分不好和村裡人的關係本來就微妙,她更不在乎。
誰也不是為誰活著,誰也不能騎在誰頭上拉屎!
薑琳笑了笑,對鎖頭媳婦道:“你要誠心來買,我幫你,你要是來搗亂,你趁早滾蛋。我怕忍不住揍你!”
鎖頭媳婦想起她打劉紅花,不由得瑟縮一下。
薑琳又對幾個媳婦兒道:“你們要是聽她的,就去彆處買。一毛五一片瓦不錯,它能自動從瓦廠飛到你家屋頂上?要請人批條子,拖拉機運輸,給人家工錢,這些難道不要出錢的?一片瓦不加個三四分錢,它真飛不到,自己去批條子拉瓦自己鋪,請便!”
立刻就有婦女表示自己不聽彆人胡叨叨,“薑知青,我們是來交錢的,請你幫忙。”
秋雨綿綿的,家裡屋頂不等人。
鎖頭媳婦兒看她們交錢,忍不住陰陽怪氣道:“也怪有意思,錢給外人賺?她家賺了好幾千塊錢,這會兒拉兩車瓦囤著,先賒給我們怎麼啦?”
薑琳剛要一巴掌扇出她去,這時候程玉蓮從外麵進來,朝著鎖頭媳婦劈頭蓋臉罵道:“你個占便宜沒夠的,咋的,你還想不花錢讓人家給你買瓦?你咋不把全村的瓦都給買上?你不是才去彆人家狗腿了一趟,又跑這裡來乾什麼?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程玉蓮身經百戰,一看這人就知道她屁股朝哪邊坐,鎖頭媳婦是二隊的,馬開花的狗腿子,必然是來給薑琳搗亂的。
鎖頭媳婦還想狡辯,說自己修了屋頂要買瓦,不過想先賒賬買點紅瓦回去鋪,哪裡知道薑琳態度那麼差。
程玉蓮罵道:“滾滾滾,還給我裝呢?你去馬開花家買不就好了?這麼多年不見你們給大家夥兒張羅買瓦,這會兒來裝大尾巴狼?”
如果沒有拖拉機或者卡車,去遠地方運輸不劃算,而且都是本村的,親疏遠近關係錯綜,有時候也很煩。說到底還是因為賺不到大錢,村裡乾部也不愛張羅,覺得管好自己那點事兒就夠了。
現在薑琳做,馬開花就認為她搶自己兒子的生意。她還夥同程如海一起給人家修屋頂鋪瓦,可惜怎麼都競爭不過薑琳。
馬開花就讓程福萬去公社走關係,從東山那裡買瓦,讓那個瓦廠不要賣給薑琳,這樣方圓二三十裡的生意就都是他的,可惜人家瓦廠和他們不是一個公社不買賬。她又想讓程福貴警告一下段長安,讓他不要給薑琳幫忙。
程福貴最近忙著鑽營想活動一下調去彆的縣當乾部,根本沒空理睬這點小事兒。
所以,馬開花自己動腦筋,會意鎖頭媳婦找薑琳的茬,讓彆的婦女不要從她這裡買瓦。她自以為做得高明,就算薑琳知道也沒用,反正她沒做什麼,而且就因為鎖頭媳婦說幾句風涼話便翻臉,那才是沒涵養,彆人更不會從她這裡買瓦。
她要讓薑琳把兩車瓦砸在手裡!
哪裡知道,程玉蓮一眼就識破其中的彎彎繞,她就見不得那幫人得瑟!
鎖頭媳婦看程玉蓮來罵,嚇得趕緊跑了。
程玉蓮對薑琳道:“薑知青,你彆搭理這些人,以後有老婆鬨事你跟我講,我來罵她們。真是壞心眼子,自己不好好過日子,整天盯著彆人!臭毛病!”
薑琳笑道:“幸虧你來,我都要揍她了。”
大家都笑起來。
薑琳又看向狗剩娘,道:“你家狗剩追著我們文生罵是咋回事?”
狗剩娘忙陪笑道:“就是小孩子不懂事,鬨著玩兒的,咱們大人不和他們摻和。”
薑琳:“不是你找上門來的?”
狗剩娘趕緊賠不是,“薑知青真對不起,之前俺不知道。回去以後我婆婆罵了一頓,我覺得不大好,一直沒得空來和你說一聲呢。”
她那天找閆潤芝以後,回去就被鄰居商家老婆子給點乎了,讓她彆去薑琳跟前掐尖要強的,小心挨揍。後來又看文生那樣,她也覺得不好意思。
薑琳看她道歉就不和她一般見識,讓她交了錢記下回頭給她發瓦。
等交錢的婦女們走了,薑琳請程玉蓮屋裡坐。
程玉蓮道:“大隊委托我來問問平反大會的事兒。”
程福軍問程蘊之,程蘊之隻說拿主意的事兒找冬生媳婦兒。程福軍一個老爺們,不可能找人家媳婦兒說話,就委托程玉蓮問。
薑琳正等著這個事兒呢,她先問問大隊的意思。
程玉蓮道:“縣委派乾部來主持工作。”開大會對大隊來說不困難,反正總開,不過就是開個大會給程蘊之家正名,關鍵是財物,尤其院子。
薑琳會意,“主任,我們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過去的就過去,揪著不放沒意思。隻是你看我爹娘年紀大了,兩人一身病,我大哥又那個光景沒法養活自己。大隊是不是得有個章程,以後怎麼補貼接濟他們?”
程玉蓮:“行,這個事,我給申請。”
薑琳又把其他要求說一下,“如今大隊部、各生產隊部還可以用那院子,就是要按季度給我們家生活物品補償。”說完她停頓一下,看著程玉蓮。
程玉蓮:“我覺得應該。”
薑琳繼續道:“能不能在學校裡給我們單獨一個小院,幾間屋子就好,讓我們把祖上這些年的事跡陳列展覽正名,也好讓人知道我們是光明正大地平反,免得有人說閒話鑽什麼的。”
薑琳強調的是抗戰期間做了什麼,以及平反以後怕人家挑刺說名不正言不順,她一點都不提運動期間受到的傷害,免得刺激某些乾部的神經。
程玉蓮歎了口氣,“叫我說,也是應該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一些老家具,當初沒收的牲口、糧食等等,現在肯定沒得還。還請折算成糧食、工分按季度還給我們,另外希望能給我們幾畝自留地。”薑琳:“要是能答應,咱們就這樣。”
有了土地、工分、糧食等生活物資補償算是最好的結果,畢竟這個返還財物彈性也很大。
程玉蓮都記下來,然後跟薑琳告辭去了大隊,程福軍和程福聯等人等在那裡。
程玉蓮說了一下,程福軍倒是覺得沒問題。
程福萬不同意,“用他家房子還得給錢?這是什麼作風?這不還是地主習氣?”
“你就彆張嘴閉嘴地主了,人家是革命鄉紳!”程玉蓮不客氣地懟回去。人家都平反了,你還在這裡找刺,怎麼那麼壞。
經過商量,程福軍和程福聯同意繼續用大院子,但是要給程如山家補償。先把程如山贖屋子二百塊還他,再撥給他們五畝自留地,另外按季度給錢,糧食、豬肉、油、棉花等物資,保證程蘊之、閆潤芝、程如州的生活。同時在小學開三間展覽室,把程家和閆家的事跡整理造冊,人家沒要求說明在運動期間受到的傷害,他們也不必覺得不舒服。
程福萬不同意,“公社不批準,憑什麼給他們自留地和錢糧食?這是搞特殊!”
程福軍道:“這點事兒無關政策,我們還是能做主的。大隊革委會投票決定。”公社給蓋大隊部生產隊部?這麼多好屋子,沒有上萬塊錢哪裡蓋得起來?為了不讓某個生產隊有意見,就算在大隊的範圍裡,由大隊從提留糧裡出就好。
投票的話基本就過了,程福萬隻得乾瞪眼。
商量好了,程福軍讓程玉蓮跟薑琳說。等薑琳答應,會計王綱起草說明文件,一式三份給縣革委會、公社革委會各一份,請縣裡來人主持平反工作。
過了幾日,上午,薑琳帶著文生給人鋪屋頂呢,就聽見大喇叭嗤啦嗤啦地喊:“全體社員注意啦,全體社員注意啦,縣革委會趙書記、公社書記程福貴下鄉主持關於程毅、程榮之、程蘊之一家的平反工作。今晚上吃了晚飯,都到大隊部的場裡來開全體社員大會!全體社員大會!”
大喇叭一遍遍地喊,從前開批D大會也這樣大喇叭喊,一個調調。
商宗慧開心地拍手,“薑知青,太好了,恭喜你們。”
薑琳也由衷地開心,她看文生,卻見他歪著頭一臉茫然,慢慢地眼神開始變化,直勾勾地瞪著某處,臉色也陰沉起來,牙關緊咬手都開始發抖。
薑琳嚇了一跳,忙柔聲喚他:“文生,你想什麼呢?娘渴了,咱們下去喝水吧。”
他卻沒有反應。
薑琳慢慢地靠過去,輕輕拍拍他的手臂,“咱們下去吧。”
程如州突然把她撲倒在屋頂上,提起拳頭朝著她麵門砸過來。
“住手!”商宗慧嚇得大喊一聲。
“文生!”薑琳立刻喚他。
程如州的拳頭擦著她柔軟的發絲驟然改變方向,狠狠地砸在旁邊的瓦片上。
薑琳瞪大眼睛,隻見他眼裡一片漆黑如古井,她輕聲安撫他,“文生,我是娘啊。”
他冷冷地看著她,眼睛裡湧動著暴戾的情緒,已經不是那個熟悉的文生。他大手在她纖細的脖子上握了握,隨後猛得發力把她推開,他力氣太大,一下子把薑琳推得滾了一圈。
商宗慧撲過來拉住她,兩人驚起一身冷汗。
商宗慧:“薑知青,你快下去。”
薑琳:“文生怎麼辦?”
商宗慧:“我盯著他。”
程如州突然揮拳砸向那些瓦片,他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接連搗了幾十拳,砸破好幾片水泥瓦,雙手鮮血淋漓。
薑琳忍不住撲過去抓住他的手,“文生,文生,彆砸了!”
他扭頭看她,眼神陌生又冰冷,下一刻昏了過去。
薑琳扶著他,卻不敢立刻弄醒他,商宗慧便喊了人來,一起把他抬下去。
等他平安落地,薑琳鬆了口氣。商宗慧幫忙把程如州背回去。
閆潤芝在家繡花,程蘊之紡線,看到他們送文生回來,嚇了一跳。
“怎麼啦?”
薑琳道:“估計受了刺激,突然變了個人。”她簡單說一下方才的事兒。
程蘊之趕緊幫忙扶著送上炕,麵色沉重道:“這麼些年沒這樣,我還以為再也不會了呢。”
“老頭子,咋回事?”
程蘊之道:“大哥沒的那年冬天,文生突然變了個人,六親不認的。把農場兩個總找茬禍害大哥的乾部給打了,一個打斷腿,一個砸斷鼻梁,後來那倆人都轉業去了另外單位。他被農場關了一個月禁閉,出來就更糊塗了。”
薑琳:“看來有些事會刺激他。”
程蘊之道:“從這會兒開始我陪著他,除非他清醒,你們都彆到跟前來。”
曾經有乾部懷疑他是不是裝傻,把從來不發脾氣的程蘊之氣得大發雷霆。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懂得什麼裝傻?一裝還二十來年?他把自己變成一個爹疼娘愛沒有煩惱的孩子,受了刺激就變成複仇者,六親不認沒有任何理智。他也不是勾踐那等大人物,哪裡來的那種隱忍和智慧?
他是真的瘋了。
程蘊之雖然覺得他不亂打人,可他還是怕有意外,所以自己守著更好。
薑琳:“宗慧,你不要告訴彆人。”村裡人如果知道會更歧視排擠他,也會變相刺激他。
商宗慧:“你放心,我知道呢。”他繼續去鋪瓦片。
等大寶小寶回來,薑琳又叮囑他倆一下,讓他倆暫時離文生哥哥遠點,等他正常了再一起玩。
大寶:“文生好可憐啊,他什麼好起來啊?”
小寶:“我願意分他一半糖。”
下午領導們到村裡,大隊派人來請程蘊之和薑琳,說縣領導來了,要見他們。
閆潤芝道:“你們去,我守著文生,沒事的。”
程蘊之:“不,你們去,我在家裡,就說我腿病犯了走不了路。”
閆潤芝留下陪他,薑琳就領著大寶小寶一起去。
趙書記坐著吉普車來的,由程福貴等人陪著,前呼後擁的,再加上揚紅大隊的乾部們,呼呼啦啦一大群,熱鬨得很。
薑琳帶著大寶小寶過來,立刻就有人喊:“來了來了!”
那一大群人立刻讓開一線,讓他們過去。
趙書記麵相很和氣,看到薑琳笑起來,“這位就是小薑知青啊?”
薑琳上前跟趙書記問好。
趙書記主動和她握手,“小薑是個有眼光有追求的知青,很好。”
薑琳:“多謝書記,我爹這些天腿病犯了,不好意思瘸著腿出來,不好看。就讓我帶著孩子過來跟趙書記道謝。”
程福貴和程福萬臉色不好看,覺得程蘊之是故意的,給他們臉色瞧,豈有此理!
程福萬剛要開口,程福貴瞪了他一眼。
趙書記笑道:“沒事,我們一起去看看。”
程福貴道:“書記,要不還是晚上開會的時候再見。到時候我讓人把他給抬過來也是一樣的。”
進門去看程蘊之,他咋那麼大臉!
趙書記卻堅持,他在縣裡負責統戰工作,這一次下來主持平反大會。既然已經給平反,那自然是平反大會要開,財物要歸還,人也要慰問,展覽室也批準,做得漂亮徹底一些,否則不如不做。
程福貴見他堅持,也隻得同意。
趙書記很親熱地拉起大寶小寶的手,看這倆孩子長得這樣漂亮,一模一樣的,任誰都會稀罕。有跟著來的文化/部的工作人員立刻拍照,到時候要刊登在報紙上的。
一群人簇擁著趙書記去薑琳家,還有程福萬組織的鑼鼓隊吹吹打打的,要多喜慶有多喜慶,不知道的以為結婚呢。全村沒去上工的老人孩子都跑出來看熱鬨。
到了門口,程福貴立刻上前和程福萬一起推開門請趙書記進去,薑琳這個正兒八經的女主人反而被擠到後麵去。
一個人拍了拍她,笑道:“薑知青?”
薑琳扭頭看,眼前是個時髦漂亮的女青年,穿著藍色的工作服,脖子裡係著一條繡花的手帕,竟然是曾泓潔,她驚喜道:“曾乾事,好巧啊。”
曾泓潔笑道:“我是文化館的嘛,這事兒就歸我們管。”
薑琳忙邀請她家去,“我們又做了好多,打算有空拿去城裡請供銷社的人幫忙賣呢。”
曾泓潔雙眼晶亮:“那我先睹為快,挑幾條合意的。”
薑琳領著她進去,曾泓潔看到滿園的時令花卉,驚喜交加:“好漂亮的小院子啊。”
薑琳:“都是我娘爹侍弄的。”
曾泓潔驚訝地看著她,還沒見過有下鄉知青嫁給農民滿口歡喜地叫爹娘呢,更何況還是成分不好的,一般會被笑話墮落,沒想到薑琳竟然能坦然自若,也是個與眾不同的。
趙書記已經被一群人簇擁著進屋裡去。
西間的程蘊之和閆潤芝聽見,趕緊下地迎出來,不想讓他們看到文生那樣。
兩人一下地,先看到的是程福貴和程福萬兄弟倆,對上程福貴陰冷的眼神,程蘊之當下就邁不動步子,不想過去與他們為伍!
趙書記笑容滿麵,“程蘊之同誌,你好啊。”
一聲同誌,叫得程蘊之如遭雷擊。
沒想到有生之年,他也可以被叫為同誌,而不再是地主壞分子、地主黑/幫分子等等。
趙書記立刻把大寶小寶交給閆潤芝,上前握住程蘊之的雙手,“腿上有病,找時間去縣醫院檢查看看,早治療早利索。”
程蘊之喉嚨被什麼塞住,眼眶通紅,一個勁地點頭卻說不出話來,他用儘全力克製才沒有像在農場那樣失態。
閆潤芝道:“趙書記彆介意,老頭子感受到領導的光輝照耀,高興壞了。”
程福萬:“程如州呢,書記來關心,他怎麼不過來?”
閆潤芝忙道:“他和個孩子似的,貪吃貪睡,這會兒在炕上睡了。”
趙書記來之前就了解過,程如州智商和六七歲孩子差不多。他不去說那些戳人傷疤或者不愉快的事情,隻說開心的,平反等等。
屋子不是很大,人又多,顯得擁擠。趙書記說幾句熱絡的話,表示晚上開大會,到時候讓他們都去,就想告辭。
程蘊之點點頭:“多謝黨的關懷,去,保證去。”
趙書記就告辭,程蘊之忙送出去,閆潤芝領著大寶小寶也跟上去,薑琳和曾泓潔在院子裡說話,見狀忙告辭。
程福貴和程福萬落在後麵。
炕上的程如州突然一躍而起衝出去,路過灶台的時候抄起案板上的菜刀,三兩步躍出堂屋門口,揮刀朝著程福貴的脖子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