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攤牌(1 / 2)

因為何亮跟呂航出事, 程如山在後續調查的時候就不像之前那麼低調。對內部人員的調查,不是那麼容易保密的。

畢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業務往來頻繁,人頭也很熟, 行蹤也沒那麼秘密,要被對方知道並不難。

更何況程如山因為這件事突然就查到故縣一乾企業, 簡直就是挖出一個“寶藏”,戳一個是膿包,戳一個是膿包,這就不能讓人當睜眼瞎了。

貸款被壟斷還是其次,很多國有煤礦也被光明正大地私人煤礦開采,中飽私囊, 任誰也沒辦法說是小事。

而做賊心虛的人, 立刻就會主動對號入座, 懷疑程如山在調查他們。

卞海濤尤甚。

不過他也僅僅知道被調查, 卻不會知道具體到哪一步,因為除了正常調查, 程如山還安排了暗棋。

這日程如山開完會, 布置一下配合公安調查故縣的案子。

會後, 彆東山來彙報消息, “程局,他有動靜了。”

這就說明卞海濤跟那邊的確有不正當關係, 目的無非就是斂財, 也可能還有彆的。

身為一個沒有什麼太大背景、靠山, 卻想大幅度提高自己的天花板,爬得更高一些,那他就必須有很大的天分可以得很大的功勞,要麼他就得站隊找靠山。

找靠山就需要出錢、出力、出人。

“盯著他。”要盯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熟人,所以程如山從彆處借了幾個人,彆東山直接聯係,不經過其他人的手,就不會被輕易泄露。

彆東山去安排,程如山收拾一下去看薑琳。

這陣子他和薑琳都比較忙,薑琳隔三差五就出差,要麼就睡在工地那裡。施工關鍵時刻,都需要工程師以及拍板人日夜釘在那裡,就怕出問題不能及時解決。

程如山一般會安排時間去看她,大寶也會帶著文生、小寶寶生去給她送好吃的。

程如山自己開車去了工地附近的簡易工裝房,薑琳和其他人一樣,並沒有搞特殊。

即便如此,外人看起來她依然神采奕奕,水靈靈的不見半點疲態。

蘇行雲等人對程如山出入他們工地已經習以為常,“程哥,晚上我們吃火鍋,你要不要一起?”

程如山笑道:“有肉嗎?沒有我去買。”

章邵鵬拎著一隻雞和兩條魚過來,笑道;“現成的。薑院長說要吃酸菜魚,我們弄來一些酸菜,做個酸菜涮魚片試試味道。”

現在他們三個是省建集團的技術部鐵三角,關係好得很。三家人都比較熟悉,時常一起聚會。

熬雞湯做鍋底,涮各種蔬菜吃,再另外開一個小鍋煮酸菜涮黑魚片。魚是程如山幫忙片的,片片薄得透明,一燙即熟,吃起來又鮮又嫩,好吃得沒話說。

薑琳吃了一碗魚肉加一碗煮粉絲就飽了,過了三十歲以後她比較注意飲食,晚上七分飽,不暴飲暴食,飯後散步消食,絕對不能囤積脂肪留下小肚腩。

吃過飯,程如山陪薑琳去散步。

蘇行雲和章邵鵬還在吃,一邊吃一邊喝酒,順便八卦一下。

章邵鵬:“你說程局那麼忙,還有功夫來陪薑琳散步啊。”

蘇行雲:“你要知道,當年他來省城紮根可是為了陪媳婦兒讀書呢。”

章邵鵬有些說不出話來,吸溜一口吸飽了雞湯味兒的粉絲,才道:“這輩子也沒見這麼慣媳婦兒的。人家都是慣孩子,程局也算特立獨行。”

蘇行雲:“程局也慣孩子,不過他們家更慣媳婦兒。你也不是沒見大寶兄妹三個,一個比一個會寵媽。兩天不家去,他們就來給送好吃的。那天我還看見,大寶給薑琳錢。說什麼……”

他往外看了一眼,章邵鵬湊近了,“說什麼?”

蘇行雲:“大寶說‘我買衣服他們都說不好看,還是你自己買吧。’”

章邵鵬嘴巴都閉不上了,“你……真的?”

“那還有假?我和你說,大寶小寶賺錢,比咱們多。他倆還給寶生買了一塊歐米伽。”

章邵鵬瞪大了眼睛,“真的?”

蘇行雲:“……寶生來好幾次,你沒看到她戴著?”

章邵鵬:“我以為就是一塊表嘛。”小丫頭戴表就夠讓人羨慕,還帶外國貨!可寶生從來沒當回事,也並不格外珍惜,所以他跟本沒想過那是很貴的洋玩意兒。

他感覺再也不能直視寶生了。

工地這裡是拆遷的一片棚戶區,修路、蓋樓同時進行,探照燈十幾米高,照得路上亮堂堂的。

還未進入盛夏,夜風帶著絲絲涼意,混著塵土,並不是很好聞。

薑琳一路走給他介紹一下這邊以後的發展趨勢,程如山聽得津津有味。

八點,薑琳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等忙完這陣兒我就能休息一段時間。”

現在是建設的密集區,一直休息是不可能的,搞建築的並不是升職就能放手不管圖自己輕鬆,她還是需要過問每一個項目,生怕出現任何不可掌控的問題。

程如山:“我在這裡陪你。”

薑琳:“這裡太簡陋了。”

程如山攬著她的腰,“媳婦兒對我可能有誤會,我並不是享福長這麼大的。”

再說她能住,他就能住。

薑琳笑起來,他總是想和她同甘共苦,隻要她辛苦卻又不肯搞特殊,他就一定要來仔細體會一下。她道:“這附近有招待所的,我們去那裡住。”

程如山依然不肯去招待所,隻說要住在那裡,連薑琳說回家也不好使。薑琳看他鐵了心要享受工地粗糙生活,也就由他,反正 他是風餐露宿過的人,現在當程局也沒能讓他忘懷過去。

還不到睡覺時間,薑琳就讓他開車帶自己去看看呂航。

她之前出差,一回來就聽說呂航跟何亮的事兒,顧不得休息就去探望,她得給郭豔秋打打氣,免得郭豔秋太低沉。

程如山開車帶她去醫院。

何亮當時失血過多,輸血以後恢複很快,回來沒幾天就出院。他出院後得了一個月的假期,不需要上班,他就幫彆東山、賀長江等人查案子。

雖然抓了那五個混子和王猴子,何亮依然覺得憋屈窩囊,有一種老子牛逼這麼多年,突然被幾個無業混混給弄死的憋屈感。

他寧願死在洪水、泥石流、地震或者大火救災中,也不能接受被幾個劫路的混子打死。

所以哪怕已經破案,他還是意難平,跑出去繼續忙活,絲毫不管大夫說他需要多休息。

薑琳和程如山走進病房,郭豔秋正在輔導郭生寫作業。

白天呂航的媽媽爸爸陪床,晚上郭豔秋過來。郭生一下子長大很多,非常懂事,每天按時上學,放學就來陪爸爸,一邊寫作業還給呂航講講學校的事兒。以前他最討厭上學呢,小小年紀就會用諸如“你自己學習都不好,乾嘛非逼我上學”的理由來反駁呂航,給呂航氣得嗷嗷叫喚。

這會兒呂航既不能叫,也不能打他屁股,郭生反而懂事了。

看薑琳和程如山來,郭生立刻起身問好,主動說說爸爸的情況。

薑琳點點頭,誇他,“郭生是個小男孩子漢,能照顧爸爸和媽媽,我為你驕傲。”

郭生:“寶生姐姐也為我驕傲嗎?”

薑琳笑道:“當然。”她讓郭生繼續去學習,她和郭豔秋說說話。

郭豔秋瘦了很多,一雙眼睛現在慣性紅腫著,她也不是故意哭,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能觸景生情想起過去的事兒。他雖然帶著傻樣,回想起來卻都是歡樂甜蜜。

她對薑琳道:“其實我也不難受了,我已經做好準備,就算他一輩子不……”

“彆瞎說。方大夫說過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呂航和何亮轉回來,方澄霞給了很多照顧,組織大夫會診、治療等,都非常周到。

郭豔秋卻認為是方澄霞安慰人而已,不忍心家屬希望破滅放棄治療。

薑琳鼓勵她,“其實呂航是有感覺的,他能聽見什麼,隻是不能動不能說而已。我看了不少外國的案例,有這種類似昏迷沒有知覺的病人,其實是能聽的。我們要多用聲音刺激他,給他講每天發生的事兒,開心的事兒,講過去的事兒,這樣可以喚起他的感覺。”

郭豔秋點點頭,“好。”她握住薑琳的手,“琳琳,謝謝。”

千言萬語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是一句謝謝能表達的,可除了這句話,她說不出彆的,也給不出什麼實質的感謝。

薑琳:“咱們不要見外,有什麼需要,隻管開口。”

呂航不是軍人,就算有韓司令發話可以照顧,醫藥費並不能全免。郭豔秋不肯讓呂航爸媽挪用紡織廠的錢,所以經濟有些吃緊。

薑琳把自己家能動用的一些錢都交到呂航的醫院賬戶上,用來給他治病。因此大寶小寶都覺得她沒錢,想給她錢花。

坐了半個多小時,她和郭豔秋說話,讓程如山跟呂航說說話。

程如山看看躺在那裡無知覺覺的呂航,並不覺得說話有什麼用,不過既然是薑琳要求的,他也不會違逆。

他坐在呂航旁邊,看了一會兒,“睡夠了就起來,還有許多事要做。”

薑琳:“……”

她看看表,就和郭豔秋告辭,安慰的話不必多說,大家都祈禱呂航能醒過來。文生、大寶兄妹三個都隔三差五來看他,給他念書聽。

薑琳雖然給郭豔秋打氣,可擱在心頭的陰影還是沉甸甸的,因為呂航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以現在的醫術,如果他一直昏迷,可能堅持不了很久的。

離開醫院大樓,薑琳坐上車,表情是無奈和氣憤,“壞分子猖獗,就是有關部門失職。老百姓罵他們也是應該的。”

程如山握了握她的手,想幫她平複心頭的怒氣。

薑琳真的很生氣,這是一種怨氣,作為普通人的無力和抱怨,“這以後出門最好戴頭盔,免得冷不丁被人敲一棍。騎自行車也不安全,可能會被割脖子,開車可能從天上掉石頭砸破頭!”她越說越生氣,眼淚都流出來,“我還得囑咐大寶小寶他們,不能再開車出城玩兒,萬一遇到劫路的。”

自從知道呂航跟何亮出事,她見麵就叮囑大寶小寶不許出城,更不許走夜路,哪怕大寶小寶現在很厲害,在她眼裡還是一開始那倆讓她心疼的小孩子。

一想到那些混蛋天殺的不知道藏在哪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害她兒子或者彆的什麼人,她就揪心的疼。

程如山傾身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的脊背,溫聲道:“彆怕,會好的。我保證。”

隻要多方施壓,省公安廳會重視,派出更有能力、手段強硬的乾部去縣公安局、鄉鎮派出所坐鎮取代那些無作為的公安乾部,嚴厲打擊地方流氓混混,不出一年,社會治安定會為之一清。

程如山帶薑琳回去,路上她比較沉默,不像以前那樣和他說說笑笑,他看在眼裡更覺心疼。

唯一的安慰,在他麵前她不需要裝堅強,也不需要強顏歡笑,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她向他袒露最真實的一麵。

他握住她的手,“琳琳,相信我。”

薑琳看了他一眼,側身過去把頭放在他臂彎裡,“山哥,你要好好的。平時好好休息,出差也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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