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覺得楚寔的做法叫人放心,但季泠聽了季樂的話,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來季樂是個有城府的,總覺得杜姨娘突然被移到莊子上的事兒有蹊蹺就很下了點兒功夫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道原委。
“原來啊並不是杜姨娘犯了什麼錯,那是對外頭的說法,三姐姐院子裡一個小丫頭說的,前幾日不知為何淑珍惹怒了大表哥,寔表哥發了一通火。可杜姨娘和淑珍也沒放在心上,大公子後來也沒多說什麼,卻不料幾天好偶杜姨娘就被送去了山東的莊子,淑珍也是嚇病的。”季樂道。
季泠打了個哆嗦,“這不能吧?怎麼說大公子也是兒子,怎麼可能管到大老爺的屋裡去。”
季樂也是心有戚戚,“原以為是大夫人看不順眼杜姨娘,卻沒想到是寔表哥,這就怪不得了,寔表哥在大老爺跟前肯定比大夫人有臉麵多了,他要移走杜姨娘,大老爺能說什麼?隻是沒想到,寔表哥看著那麼和藹一個人,要發落的人時候,卻是不聲不響就辦了。”
季泠點點頭,撫著胸口又想起南蕙的話來,她說楚寔對你擺臉色說你幾句還算是看中你,若是對著你笑反而得心裡打鼓,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季樂點點頭,“以後我都不敢在寔表哥麵前隨便說話了,淑珍與他還是親兄妹,不過幾句話惹了他就這般,對淑珍他都這般,那我們……”
季泠更是忙不迭地點頭,總之對楚寔敬而遠之準沒錯。“不過也不用怕,寔表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何況咱們和他平素也說不了幾句話,想惹到他也不容易。”
“嗯。”季樂點頭道。
淑珍一病,不管平日感情如何,季泠和季樂礙於人情都得去看看她。
季泠和季樂進去的時候,隻見淑珍正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而毫無血色,嘴唇的顏色也淡得近白,因為沒有塗脂抹粉,越發顯得瘦弱可憐,臉小得隻有一個巴掌大了,眼睛也凹了下去,乍一看還有些嚇人。
季樂看了,立即滿臉擔憂地上前道:“淑珍,你怎的就病成了這樣?大夫開的藥可認真吃了?都吃的什麼藥呀?”
季泠要說的話季樂都說了,她也就有些呆地站在了一旁。誰知季樂問完了話,淑珍也不回答,隻含恨帶怒地瞪向季泠。
季泠吃了一驚,季樂也是不解,同樣朝季泠看來。季泠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淑珍。
她二人自然不知道淑珍是因為說了季泠的壞話才得了楚寔的教訓的。隻是對上楚寔,淑珍就好比螻蟻至之大樹無法撼動,因此很容易便將一腔恨意轉移到了季泠身上。
季樂又安慰了淑珍幾句,“你且寬心些,說不定過些日子,大老爺就想起杜姨娘讓她回來了。”
淑珍閉了閉眼睛,“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季樂一驚,沒想到楚寔會狠心如斯,不由道:“隻是你究竟怎麼得罪了寔表哥的,府裡都說是他讓大老爺將杜姨娘遷出去的。”這一點季樂一直很好奇,所以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淑珍的眼角滴下兩滴淚水,“我能怎樣得罪他?好歹我也是他的妹妹,難不成說錯一兩句話就要被這樣對待?而且,而且還是為了個外人。”
季樂沒想到淑珍隻是說錯了話就惹怒了楚寔,“呀?真的麼?寔表哥怎的如此對你?這也太……”
淑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楚寔已經用實際行動給了她當頭棒喝,她哪裡還敢陽奉陰違,於是掩飾道:“隻怕他是外頭受了氣,回來找我發泄。他在揚州的官做不下去了,現在都還沒有正經差使下來,心情不好,就拿可憐的我們母女出氣,嗚嗚……”淑珍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其實也知道不該在人前埋怨的,但是滿府的人她能說這種話的就沒有,對著屋裡的丫頭說又有什麼意思?這會兒見到季樂關切她,便再忍不住了。
可是淑珍敢罵楚寔,季樂卻不敢接腔。
等回去時,季樂才問季泠,“泠妹妹,你說寔表哥是不是真的拿淑珍出氣啊?”
季樂搖了搖頭,“若是寔表哥拿淑珍出氣,大老爺怎麼會聽他的將杜姨娘挪出去?淑珍正在氣頭上,隻怕有些誤會。”
季樂點了點頭,卻還是猜不透,楚寔怎會為了個外人,就要將杜姨娘遷出去,實在想不通裡頭的聯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仕途不順。
過得兩日,季泠和季樂去給老太太請安,就聽蘇夫人跟老太太抱怨道:“老太太,你說大郎這都是怎麼想的呀?放著好好的官不做,現在跑到白鶴書院當什麼先生去了,怎麼勸也勸不動。”
老太太歎息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大郎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由得他去吧。”
蘇夫人被老太太的話給堵得一口氣險些提不起來,“老太太,你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