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來多好看,誰都喜歡常笑的人。”楚寔點撥季泠道。
季泠聽懂了,卻收起了笑容。她的確不常笑,想改也改不過來。
“方法也很簡單,多想想開心的事兒就行了。”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在心裡搜尋想起來就開心的事,可實在是太少了,一時竟然想不起來。
“想不出?”楚寔問。
季泠誠實地搖了搖頭,“老太太身體康健我就高興,表哥高興我也高興,但想到的時候隻覺得心安,卻沒辦法笑出來,感覺像個傻子似的。”
“那就心裡想個笑話。”楚寔道,“你應該多看看笑話,或者聽人講笑話,以後節慶府裡開戲的時候,倒是可以多點幾出參軍戲。”
這參軍戲就是滑稽戲,通常是兩個俳優一問一答,蒼鶻戲弄參軍,姿態滑稽可笑,言語幽默發噱,經常逗得哄堂大笑。
楚寔說到這兒,季泠倒是想起了在蜀地看過的《滾燈》,那個怕媳婦怕得要死的小男人,真是讓人忍俊不禁,而且他們那種男人還有個很有趣的綽號叫“耙耳朵”,就是耳根子很軟的意思。
季泠抬頭看了看楚寔的耳朵,人生得俊,連耳朵都那麼好看,他的耳垂肉肉的,像廟裡的菩薩那種肉耳垂,據說這樣的人是極有福氣的。倒是看不出耳朵的軟硬,可想來肯定是不“耙”的,季泠也沒膽子去摸一摸。
楚寔見季泠嘴角無意識地上翹問道:“想到什麼了?”
“想起在蜀地看的《滾燈》了。”季泠道。
“皮金兒。”楚寔用蜀地的話學了一句,笑得季泠的肚子都疼了。那皮金兒就是滾燈裡小男人的名字,他媳婦用蜀地話喊出來,特彆有趣和滑稽,卻沒想到楚寔居然學那媳婦兒。
季泠也跟著學了句,“皮金兒。”不過楚寔的蜀地話說得很地道,她就不行了,怪腔怪調的,像西域人說官話。
“知道皮金兒什麼意思嗎?”楚寔問。
季泠搖搖頭。
“就是說他調皮得厲害,所以才姓皮,金也做筋,就像牛筋一樣柔軟有彈性。”楚寔道。
“啊,難怪起這麼個名兒呢。”季泠這才恍然,“他的耳朵估計也像牛筋,所以蜀地人喊他,耙耳朵。”季泠看著楚寔的耳朵道。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耳朵?”楚寔笑道。
季泠像個乾壞事被捉的小孩一樣,“沒有啊,沒有啊。”
“想知道我耳朵軟不軟?”楚寔低頭笑道。
季泠的頭已經搖成撥浪鼓了,“表哥的耳朵怎麼軟?”
楚寔揉了揉季泠的頭發,她因為一直待在馬車上,也沒梳發髻,而是編了兩條辮子方便靠座,所以楚寔揉起來也很方便。“男人的耳朵自然不能軟,不過蜀地婦人多數彪悍,想是花椒、胡椒吃多了。”
季泠對蜀地婦人的彪悍倒是沒什麼印象,主要是她也不出門。
這樣說說話,坐馬車的顛簸不適好似也沒那麼難受了,山東到京城的路途本也沒多遠,到了東昌府又換了船北上,一路都很順利。
老太太見著楚寔自然歡喜,“哎,可算是能在京裡長待了,瞧瞧你,這些年在外頭,累得又黑又瘦的,可得好生補補。”
楚寔的膚色打從在外任職後,的確不如當年在書院念書時白淨,那時候書生氣更濃,這幾年因為大權在握,威勢日盛,又領兵剿滅了義教,很有些儒將的風範了。
在老太太這兒問了安,楚寔又領著季泠去了蘇夫人的上房。
出乎季泠意料的是,蘇夫人見著楚寔卻沒老太太那麼歡喜,反而好似很生氣的樣子,一直都沉著臉,讓季泠沒來由的心裡發顫,覺得蘇夫人定然是知道她的事兒了。
一圈長輩見下來,季泠和楚寔這才回到自己屋裡,她忍不住問道:“表哥,母親今日好似十分生氣,是不是我……”
楚寔任由芊眠給他換著鞋子,“不是,可能是因為父親的事兒吧。”但真實原因楚寔卻很清楚,那是因為蘇夫人氣他去年執意將昏睡的季泠帶走。
“公爹怎麼了?”季泠這才後知後覺地道。
“去年遭禦史彈劾,他自己請出了,如今主政江西。”楚寔道。
“啊?”季泠趕緊問,“那要緊麼?”
原本這些事兒楚寔是不欲在內宅說的,可他知道季泠的性子,他若不說,她必定胡思亂想,反而自己把自己嚇得夠嗆,於是端起茶道:“不要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