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把周宸元引到禁地殺……”重穋話說了半句, 猛地反應過來, 警惕地看向了他, “你……”
他手指微曲, 儼然是一個指訣的架勢。
危羽輕輕拉了重穋一下, 搶步上前, 聲音微沉, 語帶威脅地對簡隨心道:“道友先前可是說願意為我們提供一切幫助, 怎麼, 如今可是要反悔不成?”
“可是……”簡隨心有些無措, “我那是……”
“我們現在就需要你幫助我們殺了周宸元。”危羽冷聲道, “道友說話之前, 好好想想你究竟是哪一邊的人。”
殿內氣氛劍拔弩張, 禦蒼從另一邊走過來,三人呈包圍之勢, 把簡隨心圍在中間。
簡隨心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臟劇烈搏動著,轟鳴聲從胸腔一直振到耳邊。
他迅速冷靜下來了。
“隨心身為魔修,自然是向著魔門的。”他微微一拱手, “諸位前輩怕是誤會了什麼。”
立場先明確了, 眾人都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我不太理解。”簡隨心緩緩道,“既然宸元道尊答應了和談, 我們又為什麼要拒絕呢?雖說道魔之間隔閡很深,但同為人族,各自都有上萬年道統,難道還真能趕儘殺絕不成?如今既有機會, 不如趁勢媾和,消百代之隔閡,除千年之成見,以免將來再生戰禍,豈不善哉?”
至於之前所謂的“血海深仇”,其實也沒什麼好重提的,大多都是因利益紛爭而起,何況二百七十八年戰爭,死去的道魔修士不計其數,大家半斤八兩,沒什麼好計較的。
“道友難道真以為周宸元是真心想來和談?”危羽聲音緩和了許多,正要語重心長地勸誡一番,卻突然卡了殼,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觀點,“她明明是……明明是想以此刺探瑒洲虛實……若是我們真同她和談,她一定會提出各種條件來刁難我們……”
“……可現在談都沒有談。”簡隨心反問道,“隻是為了刺探瑒洲虛實的話,她會冒這麼大的風險親自前來嗎?我們可是一共有五名煉虛修士,她隻是孤身一人而已……我倒認為她是極有誠意的,如果明日她提出的方案不公平,我們也不是沒有商議的空間,為什麼要直接否定和談呢?”
重穋看了看危羽,有些猶豫神色。
危羽心一橫,沉聲道:“道友也知道,我們一共有五名煉虛修士,她隻是孤身一人而已。”
雪亮的刀刃終於露了出來。
他直接攤了牌:“道友既然知道自己是魔修,那我就明說了。魔門困守瑒洲千年,難道一個和談就能讓大家心甘情願地釘死在這麼一小塊地盤上?”
“我們必須殺了周宸元。”他說,“和談也不是不可以,等到七洲四海皆為魔門掌控,我們也可以網開一麵,給那群道修一點苟延殘喘的空間。”
“道友可否願襄助魔門,完成大業?”
危羽目光灼灼,重穋和禦蒼也緊盯著他,簡隨心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流露出一點拒絕之意,下一秒就會被手起刀落當場滅口。
“嗯……”他沉默了一下,慢慢道,“從精神上來說,我支持你們,但是……”
“但是什麼?”三人異口同聲地問。
簡隨心突然感覺臉上燒得慌,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這個……你們應該知道,周宸元化神期曾經來過瑒洲一次。”他有點尷尬,“我那個時候……咳,起了個誓,跟她保證進階煉虛之後絕不主動對他們出手……若違此誓,神魂俱滅。”
殿內一片死寂。
“你……”危羽氣急,“我上次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不喜歡周宸元嗎?”
“我沒騙你啊。”簡隨心一臉無辜,“我隻是欠她人情而已……這不是年少時不懂事嘛。”
“隻是欠她人情?”禦蒼簡直咆哮出聲,“隻是欠她人情,你立這麼重的誓?你……”
這腦子是被開水燙成腦花了吧!
“瀛瑒這麼多年戰爭,雙方傷亡都不小,魔門也折損了不少高階修士。”簡隨心慢慢道,“嗯……如果你們一定要複仇,我從精神上支持你們。”
危羽&禦蒼&重穋:“……”
“各位放心,隨心可以立誓,今日之事,絕不會外傳。”簡隨心說,“既然各位無意和談,我明日會自行返回天魔宗,不必相送。”
“祝各位成功。”
……
周竹楨第二天一早就聽說了簡隨心離開的消息。
“哦?”她微微一挑眉,“走就走了吧,他走不走,於我們的計劃無礙。”
第二天仍舊在九玄門主峰開會。周竹楨帶來的四位高階修士中,兩人是問道門弟子,還有兩人是她從文墨閣借來的精通辯論一道的外援。
他們來之前已經內部商討完畢,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一開始就拿出了成堆的卷軸和玉簡,周竹楨一伸手,靈力凝結成一張光幕,高懸在她頭頂,其上顯現出文字。
“各位道友,這就是我們提出的核心宗旨。”
“第一,消除歧視,宣揚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