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來有幾日了,這幾日她心中有些亂,所以,借著和王爺“吵了一架”的由頭一個人悶在屋子裡想事情,誰來都不見。當然,自從她駁了王爺所謂的“好意”後,府上原本對她十分熱情的秦側妃許庶妃等人,就都消失不見了,也沒人再來見她。
眼下是征元二十五年的初冬十一月份,離七王燕王殿下把他父親戰死沙場的消息帶回來不過才數月。她父親是燕王部下的一個小兵,去年春時,在與東晉交戰的一場戰役中因救燕王而死。父親不知道母親其實早兩年就去世了,所以,臨終托親,把她和母親托付給了燕王。
今年秋時燕王大軍凱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她,然後按照當時對她父親的承諾接她入了王府,並且好吃好喝好穿的養著。可能燕王的確是覺得虧欠她父親,所以,前幾日終於忙完朝廷的一應相關大小事情閒下來後,提出要收她做義女。
前世她的反應和這一世的一樣,雖因畏懼燕王不敢明著反抗,但她還是做了無聲的抗議。可能燕王覺得收她做義女是對她無上的恩寵吧,沒以為她會拒絕,可她當真就當著秦側妃和許庶妃的麵拒絕了,絲毫不給挽回餘地,燕王覺得沒麵子,就黑著張臉走了。
自那後,再沒踏足寶蘿閣半步。
前世,她和燕王間恩恩怨怨糾糾纏纏的那麼多,真正幸福甜蜜的時刻甚少。所以回回想來,她都覺得可惜。他們都不是長命的人,能在一起朝夕相處的日子當真難能可貴,所以,既然重活了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轍走老路。
他如果願意,且就如他願吧,誰叫自己前世欠了他那麼多呢?而且她總算明白了,他這個人雖然麵冷,但對她的心卻是好的。前世她因畏懼他、不信任他,在他麵前陽奉陰違,不僅她累,想來最後他也是傷心的,所以這一世,她願意以真心待他。
這兩天她閉門不出就是在想這些事情,既然想通了,自然是要主動去見他的。他是親王,是當朝七皇子殿下,她和他之間尊卑有彆,她不敢奢望他先服軟低這個頭。
想有好日子過,想日後在王府裡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順順利利的,這個頭,她得先低。
“王爺在哪兒?”阮嬌忽然問身後在給她梳頭的麥冬。
麥冬穩重,聞聲笑道:“姑娘想知道的話,奴婢差人去打聽。”說罷,朝候在一旁的小丫鬟使了個眼神,小丫鬟會意朝阮嬌福身退下,麥冬一邊手巧靈活的替阮嬌盤發,一邊問,“姑娘忽然打聽王爺行蹤?是要去見王爺?”
阮嬌點頭:“王爺是好意,之前是我會錯意了。現在想明白了,就想親自去和王爺道歉。”
阮嬌今年十三,燕王隻大她九歲,她嫌燕王年輕自然不肯答應。甚至一開始聽到燕王說要收她做義女的時候,她都覺得燕王是在故意羞辱她。但現在她知道,燕王不是羞辱她,隻是想給她尊重和地位。
燕王府的大姑娘,哪怕不是親的,出去和皇孫們也能平起平坐,的確是尊貴的。
他是好心。
姑娘能主動和王爺低頭認錯,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麥冬高興。阮嬌才妝扮好,恰好打探消息的丫鬟也回來了。
“回姑娘的話,王爺眼下正在側妃處用早膳。”
阮嬌想著王爺好不易回後院來一趟,她去秦側妃那裡拜見王爺,總比去前院見王爺要方便許多。所以,阮嬌早膳也沒吃,當下就往秦側妃的幽蘭殿去。
此刻幽蘭殿內,秦側妃垂首立在燕王身邊,大氣不敢喘。
王爺南征北戰多年,都不著家,如今好不易凱旋回了京城,也是忙於朝堂事務日日見不著麵。今兒好不易王爺竟主動來與她一起用早膳,原是高興的事,可王爺打從踏進門來便沉著張臉,一臉的冷肅,她竟高興不起來。
唯唯諾諾小心翼翼伺候在一旁,搜腸刮肚,正鼓足勇氣要說些奉承話,就聽有婆子匆匆進來稟報道:“殿下,側妃娘娘,阮姑娘來請安了。”
燕王原隻冷冷坐在一旁,任身邊的側妃怎麼在他身邊焦灼打晃,他眉都沒動一下。但聽下人報說那個女人來了,他倏的眉目犀利朝殿外掃去。幽幽遠遠的,見一抹極淡的顏色緩緩靠近來,他輕勾唇角,極為嘲諷的冷冷一笑,繼而又垂下眼睛,權當沒聽見、沒瞧見。
端過一旁案上奉上來的茶,揭開蓋子慢悠悠吹著熱氣,不答話。府上眾人皆知阮姑娘把王爺給得罪了,所以此刻氣氛有些微妙。見王爺不說話,秦側妃一時有些拿不準主意。但想起今兒一早寶蘿閣麥冬對大廚房那兩個婆子說的話後,秦側妃當即拿了主意。
“快讓阮姑娘進來。”她語氣熱情。說完朝燕王看去一眼,見燕王沒出聲反對,她這才稍稍心安下來。
阮嬌是拿定了主意才來的,所以,她一踏足進門就主動給王爺和側妃行了大禮:“嬌兒拜見父王和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