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車雖比不得馬車起步快,但在韓大弟那狠狠一鞭子抽下去,那還正值壯年的牛,揚起蹄來就往前埋頭衝了起來。
這時韓采薇感覺周圍一切都像在放慢鏡頭似的,明明幾十秒的功夫,卻顯得那麼緩慢。
眼見著馬上就要衝出城門而去,那兩個反應過來的衙役,則是直接往城門撲去,在那牛車衝出去之前,推著門就要把城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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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逃出生天///
且說眼見著牛車就要衝出去,那城門卻被關上了,韓大弟心神俱裂之下,隻得迅速拉起韁繩,避免牛頭撞上城門。
這要撞上去,肯定是無法把城門撞破的,反而很可能把牛撞出個好歹,連帶著後麵的車廂也很可能被撞翻,因此顧不得再繼續強突,隻得緊急刹車。
那牛在套著鼻子的韁繩的大力牽引下,兩個前蹄迅速刹住腳下。
眼見正麵出不去了,韓大弟扯住韁繩就把牛頭往左邊偏,試圖從那扇還沒被關上的半拉子門那裡出去。
對麵幾人看出他的意圖,自然又是緊急把另外半邊門關上了。
韓大弟隻得控製著牛頭,順著勢就一個緊急左轉彎掉頭。
邊上圍觀的百姓連忙散開,那牛在鞭子的拍打下,撒開丫子就往回狂奔,一路上的人不斷往路兩邊躲避。
而後麵車廂裡的韓采薇,則是一手抱住王姨娘,一手緊緊拉住車廂下方的扶手,卻還是被衝來撞去的。
王姨娘挺著個肚子,這般顛簸下,端是嚇人,就怕一不小心撞到車廂壁上了,嚇得韓采薇整個人墊在她身前。
那牛車一路狂奔,後麵人自然追個不停,可惜兩腳跑的哪裡趕得上四隻腳的,不一會兒就拉開距離。
幸好一路人還算少,沒有衝撞上誰遇到阻礙,韓大弟趕著牛車,見後麵的人被甩掉,便沿著來時的路,七繞八拐就往閻二那處去。
而此時閻二剛從張家那邊回來,遠遠見到一架牛車奔來,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見是韓大弟趕著車,顧不得吃驚,當即就攔下。
趕緊說道,“彆拐過去了,剛衙役都找到張家來了,說不定會有人盯著呢!”
此話一出,嚇得韓大弟揚起牛鞭,就想繼續狂奔而走,可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茫然四顧,這北城門肯定是出不去了,此處也不宜久留。
還是車廂裡的韓采薇迅速說道,“走西門!那邊應該不會守著,我們去那個山洞避避!”
韓大弟一想,那邊是去馬鞍山的,估計不會想到他們會走這個門,是很有可能沒人把手的,當即對閻二交代兩句,便揚起鞭子就往西城門那邊而去。
閻二一臉擔憂地望著牛車遠去,他不知道這韓家三人到底惹上了誰,怎還那麼多衙役來搜,凶狠的很,把張家翻得個底朝天,嚇得小釘子哇哇直哭。
他都沒敢進去,隻遠遠站在一處看情況,幸好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存在,所以暫時還沒有搜到他這處來,不然豈不是和衝回來的韓老弟幾人撞了個正著,不由得為他們捏了一把汗,希望彆有事才好。
而韓大弟趕著牛車出了巷子向那西門而去的時候,北城門被牛車甩下的護衛,則是趕緊借了邊上的一架牛車,就往南城門那邊報信去。
林護衛和袁管家,聽到彙報,才知道要找的三人竟然還敢往北門而出,此時又趕著牛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頓時氣憤不已。
這真他/娘的比泥鰍還滑呀!又他/娘的被溜走了!
“守住四個門!然後關門捉狗!”林護衛生氣地吼道。
同時對手下護衛和幫忙的衙役說道,“注意那輛馬車,除了那個年輕女郎,另外兩人生死不論。”
臉上一股凶狠閃過,頗有他娘,即韓夫人奶娘劉嬤嬤之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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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韓采薇他們這邊,幸好這些時日,韓大弟把城裡這些條路都摸熟悉了,一路儘挑著偏僻的小路,趕著牛車往那西門駛去。
“彆直接去西門那,找個地方先躲一下,去看下情況再說。”韓采薇在車廂內提醒道。
上一次他們就是莽撞了,還天真的以為北城門不會有人守著,差點就被捉住了,這次西門那邊情況一定要打探好了再行動。
韓大弟道了一聲知道了,就邊走邊看四周,找到一個隱蔽的拐角處把牛車停好,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等,我去看看有沒有把守著。”
此處離西城門已經挺近的了,他沿著牆根悄悄就向城門那邊摸去,走到牆根儘頭,悄悄探出頭去一瞅,頓時是咬牙切齒,默默罵道,“他/娘的,竟然有人守著!”
平常自由敞開的西城門口處,此時正是有一個韓家護衛並兩個衙役守著。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得又悄悄退回去,把情況說給王姨娘和韓采薇聽,看她們有沒有什麼主意。
王姨娘剛才好一頓顛,此時尚未平息過來,聽到竟然連西城門都有人守著,心裡不由得驚懼不已,那韓家可真的是手眼通天呐,竟然這樣不死不休地追她們,心裡一時哪裡有什麼主意。
還是韓采薇,看到巷子裡正好有兩個中年人經過,腦子裡閃現出一個主意來,在韓大弟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韓大弟點點頭覺得可行,不可行也隻能這麼辦了,今天不管怎麼都得出了這城去,不然自己三人可就是要被甕中捉鱉了呀。
隻見他快步走上前去,叫住那兩個無意經過的中年人,對他們說了幾句,然後便在他們吃驚的眼神下,把牛鞭給了其中一個長了胡子的人。
這邊韓采薇扶著王姨娘下了車,而那兩個陌生中年人則是半信半疑地坐上了牛車。
原來韓采薇想的主意,就是讓這兩個人駕著牛車出去吸引城西門那邊三個守衛的注意力,最好引得他們去追趕牛車,這樣他們就可以趁虛而出。
那兩個中年人一臉狐疑地爬上了牛車,剛那小子讓他們把牛車駕出去,在城西門那裡繞一圈,便掉頭往回狂跑,跑遠了那牛車就歸了他們。
此時,他們還算講信,按照韓大弟所要求的,把牛車趕出了這處小巷子,噠噠噠地就向城西門而去。
韓采薇悄悄探出頭看情況,韓大弟則摟著王姨娘,準備隨時打橫抱起她狂奔出城去。
隻見那牛車漸漸向城西門駛去,果然吸引了守在城門下的三人的注意力,他們來之前可是聽說了,要找的人可就是駕駛牛車的,因此見到牛車駛來,自是高度緊張注意起來。
等他們正要上前看個究竟之時,那牛車猛地掉頭,然後撒開丫子就沿著主城道向南狂奔。
這三人頓時一驚,當即就跟在後麵狂追,嘴裡喊道,“定然是這輛!快追!”
見一切順利,那守著城門的三人果然追著牛車而去,韓采薇打了一個手勢,韓大弟一把橫抱起王姨娘,三人從城門邊的小巷子裡繞出來,向著那已經無人看守的城西門就狂奔出去。
王姨娘此時已經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顧不得心疼自家又要損失一輛牛車了,隻不斷念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他們順利出去,然後遠遠離開。
而等那個護衛並兩個衙役,三人終於在一處巷子儘頭追上那輛牛車時,一看車上兩人,根本不是他們要找的,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他/娘的,你們跑什麼!”那護衛對著牛車上的兩人怒罵道。
那拿著牛鞭的胡子漢諾諾道,“我們就是不想出門了,所以掉頭的,沒有跑的呀!”
那衙役也是火大,“沒有跑?!那乾嘛駛這麼快!”
“我們還以為你們要搶我們牛車!”那胡子漢委屈地說道,不得不說還頗有幾分演技,說得跟真的似的。
韓家護衛不由得暗道一聲晦氣,而那衙役更是橫行慣了的,狠狠踹了那牛幾腳,把那已經把牛車視為自己的胡子漢心疼得直抽抽。這才轉頭又往西門守著去。
殊不知,他們要守的人,此時已經出了西門去,幾下拐入小路,隔絕掉後麵的視線,一路狂跑就向那馬鞍山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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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跑了半個多時辰,等拐入另外一跳小路,回頭已經把縣城遠遠甩在了身後,且沒有人追來,這才謹慎地躲入一處草叢中,停下來喘息。
韓大弟再怎麼大力,剛小心地抱著將近一百斤的王姨娘狂跑,此時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王姨娘站在一邊不斷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好不容易氣順了過來,三人環顧四周,剛才那股逃出生天的喜悅之情又不由得淡了下來,因為此處明顯就是那荒郊野外呀,四處雜草叢生、荊棘密布,方圓幾裡都沒有人煙的樣子。
“我們去那處山洞吧!”韓采薇說道。
見王姨娘一臉迷惑,又結實道,“我們昨天便從此處上的山,追兔子過程中,在一處半山腰隱蔽處發現過一個山洞,好奇之下進去瞅了瞅,洞還挺深的,可以暫時在裡麵躲一躲。”
她又形容道,“那山洞所在地的地勢頗高,有什麼過來一下子就能注意到,並且很隱蔽,我們要不是那兔子引路,也決計找不到那處,洞口看著小,裡麵還挺大的,洞裡麵放幾張床都沒有問題。”
“昨天我還說這洞適合住人呢,沒想到今天我們就要住進去了。”韓大弟不合時宜地開了個玩笑,收到娘親和姐姐兩個的大大白眼。
“好像住山洞是什麼好事似的,搞得都快成野人了!”王姨娘忍不住拍打了他一下,嘴裡罵道。
隨即想到今天這一切都是這傻兒子導致的,又氣不打一處來,繼續罵道,“都是你小子,看你今後還衝動不衝動,竟然就那麼貿貿然跑到人家客棧去!”
韓大弟無話可反駁,隻得摸著頭一再保證道,“我今後一定三思而後行!”他也很後悔,這一個上午驚心動魄的,足夠他長記性了。
“野人就野人吧,隻要我們都還好好的,我們仨都還在一起。”韓采薇頗為樂天地說道。
她性格裡麵有很強的樂天屬性,不然突然穿越過來,又經曆這一切,一般人早承受不住了,她卻把一切都當成一種人生體驗,一直以來都是三人中最樂觀豁達的那一個。
也不是沒想過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回現代了,這樣韓家也不會再追另外兩人了,他們也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說起來容易,真要下定決心去死,對一個遇到任何困難都想著克服的人來說,是很難的,便一直堅持下來了。
此外,她還擔心一死就是真的死了呢,算了,還是好好活著吧,雖然難,至少有家人們不是,至少又一次逃出生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