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變成的小男孩肩上纏著繃帶,披著一件外衣,坐在馬車上吸溜溜喝著袁香兒端給他的熱湯,說起了自己這些年的遭遇,
“自從阿香你走了以後沒幾年,村裡突然來了幾位法師,鬨哄哄地說村裡有許多妖精,要斬妖除魔。一開始我們還覺得很有趣,悄悄跑去圍觀。結果才知道那法師和吳道婆不一樣,”
他鼻頭紅紅的,手上臉上都是擦傷和泥土,頭頂上的耳朵微微有些低垂,金黃色的大尾巴毛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當時那個血紅的法陣亮起,當場捉住了很多小夥伴,夥伴們一個個被迫現了原形,被那些人按在院子裡剝掉皮毛,再也活不了了。我嚇得慌不擇路四處奔逃,惶惶不可終日。後來一個族中的姐姐教了我隱匿妖氣和變幻之術,這才變為人形躲躲藏藏地生活了幾年,我本來變得已經很好了,甚少被人發現過。隻是前日在酒肆聞著酒香,一時嘴饞偷喝了少許,露出了尾巴。方才被那位洞玄派的法師一路追趕到這裡。”
“原來那些小夥伴死了許多。”袁香兒想起童年的夥伴,心中傷感,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寬慰道,“三郎變厲害了,都學會變化之術了呀。”
“嗯,我變給阿香看呀。”胡三郎頓時又高興起來,一句話說話,嘭的一聲騰起一團煙霧,煙霧消散,化成了一位年輕俊逸的成年男子。
他變成男人就算了,偏偏不好好地變幻衣服,身上還是披著那件短短的袍子,肩頭束著白色的繃帶,眼角透著一抹紅痕,傾身靠向袁香兒,
“香兒你看我變得好不好看?”
袁香兒突然直觀的理解了人類總掛在口中念叨的狐狸精的意思。
其實小狐狸變幻的這個男人,並不見半分的嬌柔女氣。反而眉目分明,身高腿長,帶著幾分溫潤清雋的氣質。可以說是巍巍若玉山之將崩,皎皎如朗月之入懷。無須刻意粉飾造作,天然從骨子裡就帶上了一種魅惑人心的氣韻。
袁香兒伸手抵住他的額頭,“不要,你給我變回來。”
胡三郎頻起眉心,露出了一點為難的神情,果然是在人群間混跡得久了,他的微表情做得十分到位,沒有半分生硬不自然,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青年郎君。
“阿香不喜歡呀,那這樣呢。”
隨著又一陣煙霧散去,少年郎君變為一位青春正好少女,伸出蓮臂挽住了袁香兒的隔壁,那張麵孔清純無辜,身材卻是山巒起伏,蓮臉嫩,體紅香,說不儘的風流婉轉,道不完的楚楚動人。
袁香兒伸手指在他的額頭彈了了一下,“你這些年到底在哪裡生活的,快給我變回原樣。”
那位少女雙手捂住被彈痛了的額頭,撅起了嘴巴,腦袋上先是冒出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又從身後變出了一條金黃的尾巴,隨後身軀才漸漸變小,恢複成了五六歲的小男孩模樣,一臉委屈地說:“青狐姐姐都說我變得很好,時常讓我去替她唱曲子給那些來教坊的客人聽。阿香你為什麼不喜歡?”
袁香兒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耳朵,“不要搗亂,你保持原樣就好。”
南河在車內看著他們兩個久彆重逢,有說有笑,默默起身下了馬車,獨自騎上一匹馬隨車前行。
烏圓一路爬上了他的肩頭,
“南哥,南哥,你看那隻小狐狸,也太過分了,一來就粘著阿香不放。”他氣鼓鼓地在南河耳邊說話,“哼,果然是一隻狐狸精。”
車子的窗簾是拉開著,車內歡聲笑語,那隻小狐狸乖乖巧巧地趴在袁香兒身邊的椅墊上,主動把那條金黃色的大尾巴交代袁香兒手上,那尾巴尖的一簇白毛在空中擺來擺去,招搖得很,刺得南河眼睛發疼。
南河沉默地看了片刻,轉過頭來,抿住嘴不說話。
烏圓吹胡子瞪眼,“我們應該聯合起來把他趕走,讓香兒依舊隻寵愛我,額不,我是說隻寵我們兩個。”
不論他怎麼煽動,南河始終沒有說話,甚至沒看他一眼,
“南哥,你不能總這樣,我爹說了,想要什麼東西,你就必須爭取,你不爭取,那好東西肯定都被彆人給搶了。”
“爭……爭取?”南河終於轉了轉眼眸。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因為袁香兒在半路上和雲玄打了一架,耽擱了不少時間,一行人便錯過了宿頭,不得不露宿荒野。
下雪的冬季,露宿在野外可不是一件什麼美好的事。比起白日,冬季的野外的夜晚氣溫驟降十來度,寒風呼嘯,滴水成冰。
一行人連同跟隨前來的周家仆役,尋了一個避風之處,燃起幾堆篝火,相互依靠著取暖。
袁香兒蹲在南河的身邊,“好冷啊,小南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