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嬌夫·3(1 / 2)

在秦譽來到盧府的時候,盧瑥安正挨在枕頭上。

他的長發沒有編成時下流行的小豬尾,而是散落在肩後,還戴上了一頂大大的黑毛貂皮帽子,禿頂蓋住了,耳朵也蓋住了,襯得蒼白的臉也小巧了許多。

這麼瘦瘦弱弱的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也軟軟弱弱的,秦譽隻看到盧瑥安那毫無血色的慘白嘴唇在輕微地張合,完全聽不到他在念些什麼。而一旁的哥兒小廝,則在邊聽邊寫,在一張信紙上寫著什麼。

盧瑥安在給原身的友人寫信。

原身是個交遊廣闊的舉人,舉人、秀才、甚至進士同窗都不少,還很愛分享,當他剛開始嘗得麻粉的快活時,就很大方地把一包包昂貴的麻粉都向這些同窗友人寄送過去了。原身的相好言韜正是利用了原身的這一點,把麻粉推廣到原身的文人圈子裡。

這些友人深受麻粉所害。

盧瑥安是替原身寫信致歉的,給這些友人道歉,也給這些友人的家裡人囑咐。

又讓秋實寫了,他盧瑥安戒麻十天,儘管痛苦難忍,但如今終於戒斷了,身輕如燕,十分舒適,再休養幾天,應該就能出門行走了;而他的愛犬卻一時不慎,掙脫鎖鏈,狗急跳牆,去吸食彆家的麻`煙,毒發身亡,令人痛惜,所以千萬謹記,不能再度吸食。

又問各位友人現狀如何,盼大家都能休養好,而售賣黑心商人希望能得以懲戒。

秦譽來時,這樣的信,盧瑥安已經讓秋實代他寫了三十來封。

因為多日失眠,且戒斷反應劇烈,盧瑥安疲倦不堪,隻是看著秋實寫信,動動嘴唇而已,但都困倦不已,想要休息。但見盧夫人帶著一串人過來,盧瑥安才強打精神,讓秋實扶他坐得正一些,又給自己整理好帽子。

即使帶著病容,也要保持一個舉人的端正形象!

努力睜開迷蒙的雙眼,見盧夫人身後的那一串人,全都威風凜凜,高大強壯,麵容嚴肅,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除了為首的一個穿著官袍的,其他都身穿衙役護甲,背後戴刀。這些衙役警覺地看向四周,仿佛隨時都會有人跳出來行刺似的。

哥兒的房間,衙役們不好入內,盧夫人隻允許秦譽進來,其他衙役一概呆在門外。

盧瑥安盯了好一會兒,遲鈍的腦袋總算把人給辨認出來,為首這個穿著深藍長袍馬褂的男人,胸前有著凶狠頂角的獬豸補服,正是被原身上輩子刺殺過的表兄秦譽。都說光頭禿頂最能驗證一個人頭型輪廓,秦譽進屋時花翎頂戴被摘下來了,天庭飽滿,五官挺拔,不苟言笑,就是額上禿頭(不是)也掩蓋不了他的俊朗。

隻是,這位表兄,雖然進屋了,卻是十分警覺。眼神裡充滿了警惕,還跟在盧夫人後麵,與盧瑥安的病床拉開了五六步的距離。

秦譽真的非常警覺。

說不定,在上一輩子,他就是因為沒有帶護衛進屋,又對這位病弱哥兒沒有絲毫防備,才被刺殺成功的。這位病弱哥兒遠看上去,臉又蒼白又小巧,軟趴趴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個將死之人,誰也想不到他能爆發出那麼大的力量。

而現在,連這未來凶手的爹爹,也就是秦譽的表叔,被受雇於黑心商人的打手們刺殺而受傷。在這種有仇的情況下,這位哥兒被黑心商人還過,與秦譽又是表兄弟的關係,居然還能為了再度吸食麻粉刺殺他!

可見麻粉的控製力量相當厲害,必須切斷所有來源,並把現有的麻粉全部銷毀!

對於這個潛在的凶手,秦譽充滿了警惕。

不過,這次他有護甲護身,絕對不會有機會讓這人刺殺成功,讓禁麻事業功虧一簣的。

於是,就算是進來了,秦譽也離盧瑥安遠遠的。春華把凳子搬了過來,請盧夫人和秦大人在盧瑥安的病床前落座,秦譽也把凳子還拉得更遠一些。

盧夫人見此,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頗為疏遠地說道:“表侄呀,你看小安他病得這麼重,還需要休養,有什麼事就快問,讓小安休息。”

秦譽並沒有多做寒暄,他公事公辦地說道:“如今,表叔,也就是你的爹爹,也被那些賣麻粉的雇人刺殺受傷了。麻粉害人害己,那些奸商不明是非,吸食過的人鋌而走險,就連任朝廷命官都敢刺殺!隻有完全截斷麻粉的來源,才能救回包括你在內的,所有受麻粉所害的人。而你所送來的麻粉暗藏地圖上麵,有一半的地點都是對的。為什麼你能知道這麼多,有更多的線索嗎?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盧瑥安仔細傾聽,腦袋還困頓著,想了好一會兒,才用千裡眼看了一下廣城。

五天過去,廣城上空的紅色籠罩總算除去了大部分,但仍有不少紅點沒有被清除。盧瑥安見這秦大人隔得遠,努力提高音量,問道:“地圖上所圈出來的地方,全部都仔細搜查過了嗎?隻有一半的地點能搜出東西?”

盧瑥安身體還是虛弱,儘管已經儘量地提高音量了,但是秦譽還是聽得不太清楚。他眉頭輕皺,問道:“你再說一遍,大聲點。”

而盧瑥安則招了招手,讓這位大人過來一些。

秦譽儼然不動。

防人之心非常重!

盧夫人皺了皺眉,而秋實則站了出來,把盧瑥安說的話給重複了一遍,又道:“我們家少爺病了許多天,才剛恢複了一些,身體還需要休養,還請大人見諒。”

“我聽不清楚那你就複述一遍,”秦譽說罷,又問道:“地圖上你圈著的地方,我全部都派人仔細搜查過了。你的意思,是有另外一半麻粉被轉移出去了?你是怎麼知道有這麼多暗藏麻粉的地點?表弟,請你繼續提供的線索,這對我們搜查非常有用。”

盧瑥安才不會告訴他千裡眼的事,他把鍋都扣在言韜身上,在秋實湊了過來的耳邊說道:“我與那位姓言的皇賞,曾經十分友好。他曾帶我見過賣麻粉的外國商人,還有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所以我知道他們很多窩點。”

秦譽卻指出:“你提供的窩點,沒一個是言韜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