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嬌夫·4(1 / 2)

盧瑥安還是把一雙手腕都伸了出來。

他的臉已經毫無血色,憔悴不堪,一雙手更像是兩條乾枯的樹枝,把袖子都反襯得過於寬大了,空蕩蕩的袖子隨風搖擺,整個人弱不禁風。

連早就掏出了麻繩的衙役大哥,都不忍下重手去綁住這麼瘦弱的雙手。衙役舉著麻繩,用谘詢的目光看著秦譽。

秦譽冷聲道:“綁,被麻粉控製的人,再瘦弱也不容小覷,你忘了前天的刺殺了嗎?”

衙役被嚇得一個激靈,這邊盧瑥安舉起手腕,微笑著安撫道:“沒事的,綁,麻繩有點粗糙,可以隔著袖子綁嗎?”

於是,空蕩的袖子被包攏起來,粗糙的麻繩捆了好幾圈,把盧瑥安的雙手結實地綁在了一起。而繩子的另一頭,則在秋實的手上。

秦譽還特意對秋實吩咐道:“凡是我見過的麻粉受害人,沒有一個不哭鬨發狂求著複吸的。如果你家少爺有異常,你馬上把他帶走!”

“少爺不是這樣的人,上回有個闖進少爺房裡送麻粉的,不也送到官府裡了嗎?”秋實說罷,便輕巧地把瘦弱不堪的盧瑥安背在身上,秋實從小鍛煉,背一個人半點都不累。他背著盧瑥安,跟著衙役們走了進去。

一邊走,秋實還一邊念叨道:“那個秦大人對少爺你有偏見!之前秦大人來房裡探望少爺的時候,他好像覺得少爺有毒似的,會把病氣傳給他,剛剛秦大人也離少爺遠遠的,還懷疑少爺你。可少爺你還真讓他們綁了手!疼嗎?要不要我給鬆一點。”

盧瑥安被秋實背著,就算搖頭了,秋實也看不見,隻微笑道:“不疼,表兄也是為我著想,跟著他們進去。”

這裡,是一家鏢局。

鏢局大門打開,貨物箱子來往運送,看起來正大光明得很。老鏢頭見到官差們又來,他趕緊出來迎接,擋在門口阻止道:“哎,官爺,怎麼又來了,上次不是檢查過了嗎?我們正規鏢局,什麼違禁品都沒藏!”

說著,他又見到了盧瑥安,疑惑道:“這是誰,怎麼綁著過來了,是小偷?”

盧瑥安:“……”

好呀!他被識彆成小偷了!

秦譽冷聲道:“接到舉報,你們窩藏麻粉。進去,搜。”

“封條已經黏上了啊!官爺,我們還趕著送貨出門呀!鏢師們都等著!每天都來開箱搜查,大家都不敢托我們鏢局運貨了,怕檢查得厲害弄傷貨物,這樣老是搜我們不成的啊!兄弟們等著吃飯——”

衙役們隻聽秦譽的,把老鏢頭鉗在一邊,一個相貌最凶狠的直接說道:“彆廢話,開鎖,配合官府行動。”

衙役們這麼強橫,鏢局外的百姓們都禁不住指指點點,鏢局甚至有的鏢師走到門口,和百姓哭訴大聲官府強行辦事,阻礙他們掙銀子養一家老小。衙役瞪了他們好幾眼,他們才噤聲了,配合著開鎖,讓貨物接受檢驗。

連背著盧瑥安的秋實都皺眉道:“秦大人這樣辦事,也太壞了?”

盧瑥安沒回答,眼中的紅色警示,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扯了扯秋實的衣領,輕聲道:“背我去秦大人身邊。”

秋實依然做了,秦譽警惕地退後了半步,身子後仰,接著才發現反應太過,秦譽站直了身體,冷靜地問道:“你不看貨物,不跟著衙役進去搜查,是發現了什麼?”

盧瑥安舉起了捆得無比結實的雙手,用勉強的能動手指,對著秦譽招了招。

秦譽瞥了盧瑥安的雙手一眼,有看了眼兩手托著盧瑥安的秋實,終於邁前半步。

距離還有一個身位,盧瑥安又招了招手,嘴唇張合了好幾下,卻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秦譽:“……”

秦譽隻得又上前一步,附耳過去。

“不用開箱,貨物都是備著檢查的,不會有麻粉,”盧瑥安說道:“庫房亦如是,但是有一物,明明擺在眼前,你們卻沒檢查過。”

“是什麼我們沒發現的?”秦譽側耳傾聽。

盧瑥安提議道:“用來挑貨物的竹杠,竹子中空,裡麵可能塞了東西,你們檢查過了嗎?”

此時,老鏢頭還在絮絮叨叨的,囑咐衙役們檢查箱子時可彆損壞了貨物,又表明自己的清白,不會有害人的麻粉。可秦譽派人把鏢局裡的人都集中了,派衙役們把他們都看管起來,接著秦譽抽刀一下,直接劈開竹杠。

竹子之內,果然藏有一包包不明物!

秦譽高聲道:“這是哪來的,將要運送給誰!”

這下老鏢頭都馬上沒聲了,鏢師們愣了一下,開始嘗試四散而逃,場麵一度十分混亂。秋實背著盧瑥安,迅速躲到一棵大樹的後麵。

盧瑥安靠在樹上,偷偷露`出了眼睛,暗中觀察。

在官府嚴令明禁之下,還能做違法之事的,都是膽大妄為之徒。而且他們都是高大雄壯、孔武有力的鏢師,奮起反抗起來,實力不容小覷。但見秦譽帶領衙役們提刀殺敵,那挺拔而英偉的身姿,穿著官袍都毫不累贅,動作行雲流水。

手起,刀落,解決掉一個;提腳,刀落,又解決掉一個,就像斬瓜切菜似的,甚至有上輩子戎彧殺敵時那種利落感。連衙役訓練有素,英勇無比,盧瑥安和秋實隻躲了一小會兒,那些人都被解決了,老鏢頭他們實在敵不過,隻得跪下投降。

衙役們把他們綁了,馬上刑訊,追尋剩下麻粉的下落。秦譽則提著長`刀,一步一步向盧瑥安他們的藏身之處走來,高大的影子甚至籠罩了樹乾,冷峻的臉卻隱在陰影之下,而在他的刀柄之下,血滴順著銀白色的刀鋒淌落在地,宛如當世殺神。

“謝你了,火眼金睛,這都能被你發現。其他麻粉匿藏之地,你也了如指掌?”雖然說這謝謝的話語,然而秦譽的眼神冷冽而凶惡,仿佛盧瑥安曾是他們的同夥。

秋實剛剛圍觀一場無情的屠宰場麵,他吞了吞口沫,堅決地擋在盧瑥安身前。

盧瑥安則倚在樹上,黑毛貂帽之下,右眉挑起。

這人竟然打算恐嚇自己弱不禁風的親表弟嗎?

盧瑥安麵不改色地扣鍋:“言家言韜你知道不,廣城皇商,受到海城麻粉盛行,一本萬利的引誘,於是他帶著我,在廣城結交外國商人,又用大量白銀購入麻粉,準備轉銷全城。當時,他曾經想要娶我,後來以為能用麻粉控製我,對我毫無防備,我當然什麼都知道。”

關於表弟的情史,秦譽倒是不好深問了。秦譽低頭擦刀,隻道:“回頭是岸,你彆再被控製就好,表叔知道這事嗎?”

盧瑥安靠在樹上,歎道:“他說會來提親,結果卻沒有,我爹從未見過他。想來他隻是以我當做潛在的買家利用而已,又怎會向我提親?不過,多虧那段經曆,我對他們家的庫存知道得非常清楚,也曾圈在地圖上。這裡鏢局是運送之地,容易掩人耳目,麻粉數目是不少。可這比起言家的庫存來,十分之一都不到。”

秦譽十分直男,隻關心他最想得知的消息:“你說的藏有最多庫存的地方,在哪裡。”

盧瑥安也沒隱藏,直接回答道:“西門之外,西南八裡,那裡靠近碼頭,又有密林,非常隱蔽,運送方便。地圖上我圈過,你們去過了嗎?”

秦譽皺眉道:“那邊是壽材鋪子的作坊,派人去過,毫無所獲,莫非他們把麻粉藏在壽材裡?我再仔細詢問。”

“藏在哪裡都好,城門必須戒嚴,我看你們就漏了不少,”盧瑥安展開千裡眼,仔細查看距離最近的城門,見到一串深紅警告的長條慢慢移動,盧瑥安便主張道:“麻繩可以不綁了?先去西門,我看看你們城門的搜查怎樣。”

城門。

在盧瑥安的示意之下,把軟轎抬到西門,擋在一個運送甕棺的隊伍前麵。此處惡臭熏天,分明就是屍體的腐爛味道,守在城門的官差用鼻子捂著口鼻,也不檢查甕棺,不打擾逝者,隻催著他們趕緊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