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臻雙目定定的看著冉氏, 目光犀利,雙手微微握緊,嘴上一字一句直言不諱道:“臻兒不知,臻兒隻知姨娘跟弟弟若是不在了, 對哪個好處多,便是哪個害了她!”
這三人中, 殷氏禮佛,不管世事,且與衛霆禕的夫妻之情,多為她抵觸在先, 她雖生在衛家, 但向來從容得似個外人,阮氏便是有子,好似也影響不了她分毫,況且當年阮氏跟譚氏二人還是她親手挑選的,目的便是為了給五房傳宗接代。
至於譚氏, 她相貌平平,曆來不受寵,當年衛霆禕納她純屬意外,故而她跟十二娘子在整個五房默默無聞,阮氏及肚子裡的孩子在不在,好似都影響不了她分毫,不過阮氏與譚氏這麼多年一直窩在秋水築,兩個人境遇一致, 誰也出不了頭,可如今不過才幾月,七娘子衛臻入了榮安堂,不僅成為了老夫人最寵愛的孫女,還得了大房青睞,七娘子在整個衛家的地位也一騎絕塵,就連阮氏也跟著一朝複寵,如今她肚中有孕,一旦產子,便可遷出秋水築自立門戶,譚氏因眼紅嫉妒故而陷害阮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關鍵是,譚氏在府中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既能夠勾結外男,又能夠買通秋水築上下,縱使她有這個謀略,也不一定有這個本錢。
整個五房有這魄力的除了正房殷氏,便唯有如今代為掌管整個五房的冉氏了。
冉氏如今掌管五房、又最得衛霆禕寵愛,且她下頭的六娘子、九娘子一個聰慧過人,一個天真爛漫,各個對衛霆禕的脾氣,這冉氏可謂是要權有權,要勢有勢,整個五房皆知冉氏不知殷氏,便是想要在五房橫著走,無一人可阻擋,可謂是風光無限,她唯一的遺憾便是膝下無子,而一旦阮氏產子,阮氏母子身份水漲船高,勢必將打破她在整個五房唯舞獨尊的局麵,阮氏母子若是不在,誰有這個本事,對誰最有好處,似乎不言而喻。
冉氏聽了衛臻這話,眼中的淡笑一點一點斂去,不多時,眼中的冷意漸漸泛起,她半眯著眼一動不動的盯著衛臻,好似要穿透衛臻這張稚嫩的皮囊,瞧進她內心深處,好似要撕開她這幅與年齡不符的麵具,看看裡頭到底有什麼鬼。
一個六歲不到的孩子,竟然有此等心思,著實令人發指。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的目光就像是毒蛇的目光,冰冷的,粘稠的,一寸一寸在衛臻臉上遊走,衛臻心中微微一緊,有那麼一瞬間,隻覺得將要被那雙犀利的雙眼撕破了她的驚天秘密似的,衛臻的後背竟然生生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卻未料,就在此時,隻見冉氏忽而噗呲一聲笑了,隻用帕子微微掩著嘴,樂不可支道:“瞧七娘子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竟出落得跟個小大人似的,我到了今日才知,原來七娘子竟然生了這樣一副七竅玲瓏心,心簡直比比乾還多了一竅呢,如今才六歲便如此伶俐,將來長大了,還如何了得,不愧是養在老夫人跟前的,將來定是個頂頂有出息的呢。”
冉氏言笑晏晏道。
說著,忽而起身,目光往屋子裡嘩啦啦跪下的那一大群人身上一一掃過,隻微微挑眉道:“這一個個娃娃兵大字不識幾個,竟然跟著摻和著辦起案來了。”
邊說邊緩緩轉身,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舉起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抬眼看向上首的殷氏道:“不過,這處事兒向來依著一個理字,甭管是個娃娃兵,還是什麼其它勞什子兵,黑貓白貓能夠逮到耗子的都是好貓,妾今日聽了七娘子一言,亦是覺得尚且有幾分道理,太太,難得七娘子有此等孝心,一心一意想要替自己的生母討要個公道,且此案瞧著確實有些蹊蹺,橫豎如今人證在此,太太何不依著七娘子意,將此案徹查下去,倘若背後當真有如此陰詭之人,也好一把揪出來,還咱們五房一個太平,省得往後有人意難平!”
冉氏處變不驚道。
她似乎底氣十足,毫不在意,似乎一身正氣,清者自清,說著,又漫不經心道:“倘若有需要妾的地方,太太隻管開口,妾定當權力協助,為阮妹妹討回公道。”
殷氏聞言,目光落在冉氏身上,深深看了一眼,良久,隻緩緩道:“既然如此——”
然而話還未曾說完,卻忽而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從屋子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