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之前在通道裡被蒼龍神識強行融了東西進體內, 現在見到他, 自然是要上前問個分明的。
步涯原本是想可以呂傲鞭借力, 幾步就可以掠上去,可惜現在內海空虛,根本沒有靈力去支撐自己使用呂傲鞭。
她立刻拍了拍身邊的大貓,然後翻身到了大貓背上。
大貓幾步便躥到了山門下,然後低垂著頭, 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蒼龍神識。
蒼龍為妖聖,其實從根骨裡來說, 也就是妖修。與妖獸一類是為同源, 所以隻要他不放出威壓恐嚇, 一般妖獸不會太害怕他。
步涯從大貓背上翻身下來, 自己莫名身體裡被封印了不知根底的東西,自然心中有火氣。
就好像怕蒼龍跑了似的, 上去就準備揪蒼龍的衣領。
然後手直接從蒼龍的領口穿過, 並沒有碰到任何實體。
步涯:“…………”
蒼龍麵帶微笑, 道, “虛像而已。”
胡說八道。
步涯記得上次在天上天,同樣是蒼龍神識,與木無患纏鬥之時,那可不是虛像。
不過步涯也隻能心裡氣憤, 現在碰不到實體就是碰不到實體,她也沒什麼辦法。
步涯感覺自己一腔怒氣撞在棉花上,語氣自然也不會太好, 道,“你是蒼龍?”
蒼龍搖頭笑道,“神識碎片而已。”
那不就是蒼龍?!
誰跟你玩兒文字遊戲,劃分那麼清楚做什麼!
步涯:“通道的時候是你?!”
蒼龍:“是我。”
人家承認的這麼坦蕩,步涯怒氣上湧,居然一時不知道先質問什麼好。
是該先問“你到底把什麼東西封進我體內了?!”,還是該先吼“你給我拿出來!”
蒼龍轉身順著石階往上走,道,“怎麼看你不是很高興?”
步涯動不得人家,眼見著這人順著石階往上走,卻也不願跟上。
步涯諷道,“我不由分說給你身上塞點不知根底的東西,你就知道我現在為什麼不是很高興了。”
蒼龍很顯然無法和步涯共鳴,道,“你送我東西,我為何不開心?”
步涯:“我現在捅你一劍,能叫送你點東西;我給你懷裡貼張引雷符,也能說這是送你的東西,我倒是看你到時候開不開心的起來——彆往上走了,你要走去哪兒?!”
蒼龍回看了步涯一眼,笑道,“想帶你四處看看。”
步涯:“………???”
這蒼龍的態度未免有些過於微妙了。
步涯總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一種說不清的親昵和寬容之感。
蒼龍站在四五步階梯之上,等著步涯跟上來。
步涯仰頭看著這人,一副審視的神情。
蒼龍停了下來,笑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命格?”
命格?
步涯簡直再清楚不過了,從穿書過來,就被人一天三頓飯似的反複提及。
步涯:“坤澤命賤,根骨不足,難成大器。”
蒼龍道,“那是你這身體的命格,不是你的。”
步涯一怔。
蒼龍將她和她身體分開來看了。
他什麼意思?他知道自己是穿越過來的了。這是什麼bug的存在?
蒼龍笑道,“送你保管的東西對你有益無害,你且留著,等到時機到了,自然於你有用。”
步涯自然是不信的,看著人道,“有益無害的東西你自己留著豈不是好,給我做什麼?”
蒼龍垂眸看著這坤澤體質的小姑娘,笑道,“自然是有所求。”
步涯:“…………”
步涯:“……求什麼?”
蒼龍正待回話,突然若有所感地抬頭看向遠處的白雲青山。
步涯跟著看過去,那邊沒有任何東西。
蒼龍感慨似的道,“原本還想帶你到處看看的。”
步涯:????
蒼龍笑了笑,道,“此處無人會攔你,你且自己四處看看,有什麼喜歡的便自己取罷——對了,我不在此處多年,偶有妖物盤踞,多加小心。”
步涯驚訝地發現蒼龍正在周身變成透明,她心中一驚——
這人什麼具體的都沒說,體內的東西也沒給她除,這便打算跑?!
再者說,木無患的修為和身份,銘文解開方法,也應該就隻有他知道而已。
步涯下意識想阻止他跑,上前兩步,結果手無法觸碰到這人,直接穿透了蒼龍神識的身體。
蒼龍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莫對他們提起見過我,語音含笑。
他這頭剛剛消失,步涯就聽得一身雷鳴似的爆炸聲響。
步涯被驚得一怔,轉頭向發出聲響的位置看過去。
然後步涯就見雲端之上不斷落下碎石,碧藍的天空上好似被人打開了一個四方的洞。
小白和木無患便從那個洞中落了下來。
步涯見這兩人安好,不覺心中鬆下一口氣。
她重新上了大貓的背,大貓帶著她重新下了石階,去木無患他們落下的位置與他們彙合。
小白和木無患兩人雖然也是被風力掀下來的,卻比步涯要穩,兩人在空中就已經找到平衡,落地避開了水潭,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他們落地便看著大貓馱著步涯朝這邊飛奔過來。
與步涯相比,他們兩人此時簡直就是形容狼狽。
先是和黑影纏鬥了那麼久,然後又遇上了石門上的蛇一樣的怪物。
步涯幾乎未曾等到大貓停下,隻還在減速的時候就從它身上翻身下來了,
“你們可還好?”
木無患對著步涯笑了笑,道,“還好。”
小白則實話實說,“我可不太好,險些著了那石蛇的道。”
步涯一怔,反問道,“石蛇?”
他對這二人的危機印象還停留在生著利爪的黑影上。
小白收了自己那黑氣縈繞的扇子,道,“你沒遇見?”
步涯一片茫然。
小白:“那你怎麼進來的?”
步涯示意了一下天上那個黑窟窿,道,“門開了,我便落下來了。”
小白的語調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它自己就開了?”
步涯:“要不然?”
步涯看向木無患,小白在那兒繞彎,她便等著木無患給她說個直接的。
結果這少年對著自己露出一個笑,居然乍一看有點甜。
木無患笑道,“阿步比我們幸運。”
步涯嗅到濃重的焦果木香,此時才留意到木無患的手——整個左手都接近於焦黑,隻除了手腕那環銘文。
手臂往上,直到藏進衣袖裡,也都是一片焦黑的顏色。
再往上便是肩頭的傷,血色浸染了大片。
步涯說不上是什麼感受。
心疼卻也算不上,不過多少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她道,“先在這裡休息片刻罷。”
步涯在納戒裡翻了翻傷藥,好不容易才找出來一瓶。
自從她進了開源山,納戒裡的東西就數傷藥消耗的最快。
因為木無患那處傷的位置特殊,自己不好處理,步涯便動手幫了忙。
木無患救了她一命,幫忙上個傷藥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
她一瓶傷藥省著用,順帶也給小白留了些。小白的傷看起來也不輕,兩人都是大片大片的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