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我和他——”
“不用你說!我有眼睛!”
冬稚話沒說完就被霍小勤打斷,後者板著張臉, 眉眼都沾著怒氣, 冬稚隻得閉口,不敢再吭聲。
陳就試著開口:“勤姨, 我們——”
“你閉嘴, 我沒問你!”霍小勤對他態度更冷淡, 甚至不願意正眼看他。
陳就心裡不免滑過一絲心酸。以前霍小勤和冬豫一樣疼他, 冬豫離開的那些年裡,她一邊疼他一邊敬他, 總是把他當做需要護著的大少爺。
是從來不會像用這般語氣和他說話的,更沒有像這樣, 嗬斥過他一字半句。
在霍小勤心裡, 很多事情終究是不同了。
“要不是今天航班取消, 我改簽明天,想著過來看看你, 給你做頓飯吃……還好你哥臨時有事先趕去公司,不然當著他的麵,我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放!”霍小勤越說越氣不打一處來。
許博衍其實早就知道了。這話冬稚不敢說, 試圖混淆重點:“媽,我二十七歲, 是大人了……”
“我說的是這個嗎?我說的是你帶男人回家過夜的事嗎?”霍小勤瞪她, “我老糊塗還是你老糊塗了?!”
冬稚咽下其他話, 徹底閉嘴。
陳就為自己爭取:“勤姨, 我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永遠不會改變,但是……”
“但是什麼?你的但是,能讓冬稚她爸活過來嗎?我們母女蒙在鼓裡給你們一家當牛做馬心懷感激的那些時間,就能抹去了嗎?”霍小勤質問他,“你既然知道發生的事情永遠不會改變,這筆爛賬永遠存在,那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
“媽……”
“你彆說話!”霍小勤一心炮轟陳就,這番話或許也憋了很多年,她眼有點紅,是氣的,還帶一點彆的說不清的複雜感情,“當初冬稚是怎麼被你媽羞辱的,你不知道,我可是都看在眼裡!她找上門來指著我女兒罵她爛貨,給你睡完就扔,這些話一字一句都戳在我心口上!這麼多年,我一個字都沒忘!”
又一次聽到這段往事,上回是蕭靜然來的時候,冬稚和她對峙故意氣她無意說出,這回再聽霍小勤親口複述,陳就心裡澀得難受,一顆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偏偏這般作為的蕭靜然,是他的至親。
霍小勤偏頭不看麵前這對小兒女,緩了緩激動情緒,冷聲道:“總之,你們的事,我不同意!”
“媽——”
“勤姨——”
冬稚和陳就幾乎同時開口。
“彆叫我!”霍小勤硬下心腸,看向冬稚,咬牙道,“你如果不想氣死我,還想讓我多活幾年,你就彆讓他出現在我眼前!”
冬稚軟聲求:“媽,我們是認真的……”
“說,你覺得對得起你爸,你繼續說!我就在這聽著!”
霍小勤很多年沒有這樣發過脾氣,冬稚見她眼眶發紅,也跟著鼻酸,“媽……”
“彆人我管不著。”霍小勤瞥一眼陳就,狠狠彆開,盯著冬稚教訓,“但是你我管得著,我今天把話撩這,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從今天開始,我不準你跟他見麵!你讓他走,讓他走——”
冬稚背脊發僵,眼紅了。
“他不走是吧?好,我走,我走……”
霍小勤說著就要起身,陳就上前一步攔住。
“勤姨。”
霍小勤懶得看他。陳就垂下眼:“您坐,彆氣壞身體。我這就走。”
“我先走了。”陳就輕聲對冬稚道,看她麵色難看,為此紅了眼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想抬手給她抹眼淚,被霍小勤盯著,剛抬起的手隻能收回,“不哭,我去公司,你陪勤姨好好聊。”
冬稚扭頭望著他朝外走的背影,腳下還未動,被霍小勤嗬斥:“站著,哪都不許去!”
陳就回過頭,明明心情極差,還是輕輕扯開嘴角,用口型無聲安撫她:“乖。”
……
霍小勤回盛城的行程就此耽擱。
她決意要多住一陣子,冬稚不可能把她往外趕。後知後覺曉得其中曲折的許博衍,驚了好一會兒,末了連句該說的都說不出。
直到反應過來,指著冬稚的鼻子教訓:“難怪你先前讓我瞞著,我就說……”
冬稚為這事煩心,情緒正處於低迷狀態之中,許博衍見她實在不開心,話音止住,也不再繼續說她。
霍小勤說不讓他們見麵,真就不讓,連在她麵前提起陳就的名字也不行。
許博衍試圖做說客,才開口說到一個“陳”字,就被霍小勤堵回去。
“彆跟我提陳家人,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給你妹妹做說客來的是不是?彆的我都可以依你們,唯獨這件事,誰來說也不行!”
許博衍出師未捷,铩羽而歸。
除了不讓冬稚和陳就見麵,其它方麵,霍小勤做的都好。
每天變著花樣給冬稚做東西吃,讓她補身體,事事不用她操心。冬稚很想和霍小勤談談,然而後者始終抗拒,她無從開口。
白天可以借機見麵,霍小勤像是捏準她的心思一般,每臨她要出門,就幽幽來一句:“你在外我也管不了你,你覺得對得起我和你爸,你愛乾什麼就乾什麼吧。”
冬稚心裡堵得慌。
霍小勤為了她,當初曾毫不猶豫就答應許博衍提出的照顧許叔的要求,那時她們根本不知許家深淺,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霍小勤毅然決然往前去了,隻為給她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離開瀾城後,霍小勤沒有打罵她一次,沒有責怪她一句,心疼她上學累,回家不讓她做一點家務,明明自己連軸打工更是累得很。
經曆過悔恨之後,霍小勤真真掏出了一顆心,來彌補她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