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勤做了一桌早餐, 包子純手工,皮是自己和的麵, 比外麵賣的種類豐富, 除了肉,還有冬稚喜歡吃的各種素菜餡料。皮薄餡大, 個頭小, 方便她兩口一個。
冬稚進餐廳, 霍小勤盛好粥, 擺放好。麵對麵,誰都沒說話。
“站著乾什麼, 還要跟我慪氣?”霍小勤不看她,把頭一偏, 垂著眼說話。
冬稚喉頭哽了一下, “媽……”
霍小勤隻說:“坐下吃飯。”
母女倆麵對麵就坐。
冬稚沒有提彆的, 卻是霍小勤先說:“我知道你心裡怨我,我也不求你體諒, 當媽的,我隻希望你過得好,哪怕你恨我埋怨我, 都不重要。”
“我不怨你。”冬稚執瓷勺的手停住,“可是……我和他在一起也可以過得很好。”
“好?”霍小勤看傻子一樣看她, “你現在是衝動了, 一腔熱情, 往後的日子你考慮過沒有?陳文席和蕭靜然那對蛇蠍夫婦, 心腸毒辣,你嫁到陳家去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和陳就都是成年人,不需要跟他們過。”
“那他們是陳就的父母這點總是改變不了的吧?你嫁給他,對著這樣的惡公公惡婆婆,你能討得什麼好?”霍小勤有些激動,“你是不用和他們一起過日子,那逢年過節呢?見不見?結婚的時候請還是不請?你就聽媽一句勸,攪和進去沒有好處!”
冬稚抿唇未語,半晌才輕聲說:“你還記得以前我要學琴,你不讓的時候嗎。”
霍小勤頓了一下,“那跟這個哪裡一樣!”
“不一樣,但是也一樣。”冬稚說,“當時我知道如果就那樣放棄小提琴,我一定會後悔。現在也是,為了避免未來的麻煩,就這樣放棄陳就,我將來也會後悔。”
霍小勤凝著她,眼眸深深,良久無言。
那時候的冬稚啊,執拗得讓當初的她頭疼。抱著小提琴,被她打被她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是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她永遠記得冬稚抱著小提琴哭著對她說話的模樣。
冬稚說:“我就是喜歡小提琴,就是喜歡。”
那年冬稚和陳就跨過禁線,混亂之下,冬稚爆出兩家的“秘密”,陳文席惱羞成怒,蕭靜然針鋒相對的羞辱,而她心灰意冷。
瀾城一彆,她們母女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
霍小勤為冬稚驕傲,同樣心疼。求學數載,拚搏至今,冬稚的事業做得亮眼出色,感情方麵卻猶如死水一片。這麼多年,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異性,若不是對小提琴還有熱愛,怕是要青燈古佛,無欲無求地過一輩子。
陳就,結果又是陳就。
霍小勤對這個疼過的孩子心情複雜,看到他就想起他那對造孽的父母,可真的遷怒於他,又覺得他無辜。
為什麼偏偏是他?但凡換一個人,她現在或許已經發自內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他父母的事,將來可以慢慢解決。”冬稚說,“日子是我們的。”
說完這句,她不再開口。
霍小勤心裡堵得慌,誰都沒再說話。
……
轉眼又是一周。
霍小勤已經訂好回盛城的機票,離家太久,許叔一個人在家待著不是辦法,幫傭的人照料不好,這些年除了霍小勤,許叔誰都不滿意。
陳就的事情,母女倆沒有再提。
臨彆前一天晚上,霍小勤起夜,見冬稚坐在二層的廳裡。
“你怎麼沒在陽台上?”
冬稚抬頭,稍微有些愣,眼帶詫異。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霍小勤無奈,“大半夜不睡覺,趴在陽台欄杆上打電話,真當我看不出來,他在樓下對不對?”
冬稚不想她全都清楚,默然點了點頭。
霍小勤看了眼陽台,再看她,“今天沒來?”
冬稚躊躇幾秒,道:“他接到電話,陳文席和蕭靜然送醫院了。”
霍小勤微怔,看著冬稚。
冬稚道:“這幾年他們感情不好,陳文席生意越做越差,經常在家裡喝酒,他們倆都在外麵找了人。開車的時候吵起來,動了手,車頭撞上路邊欄杆。現在在醫院搶救。”
霍小勤緩過神來,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哦”了一聲。平平淡淡一個字,壓抑著說不儘的情緒。
她吸了口氣,轉身回房:“我休息了,你早點睡……”
隨著她房門關上,廳裡寂靜無聲。
冬稚在沙發上坐了好久。
她對陳文席和蕭靜然沒有半分感情,她隻在意陳就。
比似火驕陽少幾分熱烈,比自在秋風多幾許溫柔,她的大男孩,一次又一次經曆著成長路上的人生陣痛,被迫頭也不回地駛離舊港灣,再也不能天真。
……
陳就是處理完喪事回來的,前後十天,打點完一切。
蕭靜然搶救無效去世,陳文席重傷,陳就給他請了一個看護,等出院後也繼續照料他。
陳就不需要假期,秦承宇卻堅持讓他休息。
冬稚去他公寓,他氣色還好,看著沒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