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親王的人手,之前都是盯在皇後那兒。
但皇後實在是過於精明,自從當街擄人的事發生之後,陸家損失了一個三房。自此之後,皇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恒親王的人手剛一撤離,後腳,正陽宮那兒便就傳來了消息。
屋子裡,小太監正跪在地上,稟告著今日發生的事:
“恒親王殿下走了走後,陛下安慰了洛鄉君許久。”陛下那兒不好安插人手,但是,洛鄉君那兒可以。
洛長安若是在恒親王府,依照恒親王府守衛森嚴,皇後娘娘當真奈何不了她。
可誰讓這位洛鄉君,膽子這麼大,居然還敢來皇宮。
這自然是她的地方,隻要她一個口令下去,每日裡,這位洛鄉君一舉一動,都在她眼皮子底下。若是連這本事都沒有,那她這麼多年的後宮之主也算是白當了。
“陛下是越來越蠢了。”皇後坐在金絲迎枕上,繡著花,她時常做這些東西,手藝瞧的出來是極好。邊說話的時候,手指動作著,很快的一朵花兒就繡好了。
“娘娘。”
這話說的,秦嬤嬤嚇了一跳,她往門口張望了一眼,見那小太監的人影徹底消失在了門口,才敢言語:“這到底是陛下。”
娘娘再不滿,說什麼也得瞞著些才是。
在這皇宮之中可謂是防不勝防,若是讓有心人學了去,可不又是一樁事?
“陛下不是愚蠢是什麼?”皇後娘娘諷刺一下,手中的針線也停了下來,她垂著眉眼,掩蓋住裡頭的厭惡:“一個失了清白的女人,陛下都寵的如珠似寶。”
“本宮看她不是愚蠢,就是中了魔。”
秦嬤嬤張了張嘴,壓根兒沒話接:“陛……陛下……”來回支吾了好幾下,卻是不知該如何接。
“陛下是老了。”
皇後抬起頭,徐徐的嗓音之中,滿是諷刺:“年紀大了,念舊。”七.八年前,陛下下令滅了洛家滿門,眼也不眨。
可如今,對著一個洛家的遺孤,居然滿是憐惜起來。這若是放在十年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手中的帕子也懶得繡了,皇後捏了捏眉心,一陣心煩。她將針線隨手隔回了桌麵上,捧起手邊的茶盞,道:“漪蘭殿修葺好了?陛下當真是要讓給她來住?”
這話問的輕飄飄的,秦嬤嬤卻滿是擔憂。
張了張嘴,隨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敢點頭:“是。”她走上來,步子下意識的有些輕飄:“說是生辰的時候,當做生辰禮送……送給洛鄉君。”
屋內的空氣,一下子猶如墜入冰窖。
秦嬤嬤站在原地,都不敢動作。許久之後,皇後娘娘才算是開口,她輕嗬了兩聲,麵無表情的,一點點將眼簾都給闔上了。
“陛下既然送給她這麼一個大禮,那本宮也不能落後了。”
皇後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溫柔的一張臉,微微低著頭,說的滿是慈悲:“洛鄉君的生辰之日,本宮應當也要送她一個大禮才是。”
大中午的太豔陽高照,秦嬤嬤站在身側,卻活生生的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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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著她的生辰越近,東宮之中,熱熱鬨鬨的關乎她流言開始起來了。
玉笙前幾日還有些不自在,怕鬨的過於高調,有些擔心。但時間一長,見太子妃那兒沒什麼動靜,也就漸漸的放下心來。
說的無非也就是老幾樣:
“那玉良媛沒臉沒皮,整日裡就知道占著太子殿下不放。”
“短短才一年的光景,她從一個小小的奉儀爬到了如今的良媛之位。不知使了什麼狐媚子招數,勾.引的殿下簡直是昏了頭!”
合歡殿中,玉笙一會兒用男聲,一會兒用女聲。兩種聲音來回交換,宮女與小太監毫無難度,嘰嘰喳喳一個人營造了五六個人氛圍感。
太子坐在她對麵,看著她那模樣,幾乎算是愣住了神。手中的茶盞捧在掌心之中,硬生生都要等涼了都沒來得及喝。
“殿下?”玉笙說完了,見他許久沒反應,歪了歪腦袋,有些不高興。
“咳……”太子低下頭,假裝輕咳了兩聲。張了張唇,實在是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一下了早朝,她就派人過來請他過來。
他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忙的連朝服都沒換,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
哪裡知道,這好家夥,待著機會就是一通表演。這手舞足蹈,男聲女聲,嘰嘰喳喳,一通做派,說實話他都沒來得及去聽她說的什麼。
“殿下!”
玉笙氣很了,太子殿下居然還在笑!
原地跺了跺腳,眼瞅著她就要發怒了,太子單手捏了幾下眉心,趕緊哄:“表演的很好!”
王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這一下,算是開了頭,素嬤嬤,三七等人一個兩個的都捂著唇,肩膀顫抖著笑了起來,止都止不住。
她是來告狀的!
玉笙氣的眼睛都紅了,大著膽子狠狠地瞪了太子殿下一眼,轉身就往內殿走去:“殿下請回吧,我看您這心也不在這兒了。”
太子抬手摸了摸鼻子,一臉的頭疼。
王全還在笑,太子遷怒,揮手讓他滾蛋,自個兒卻任命的往內殿裡走去。誰讓他得罪了人,這下好了,有的哄了。
太子輕喘一口氣,頭疼的往內殿走。
王全被罵了,卻也是一樣高興,摸著腦袋興高采烈的帶著一屋子的奴才們往外走。
“行了,孤又不是故意的。”太子的耐心就這麼幾下,今日是難得心虛,抬手勾著她的下巴,輕哄著逗弄。
“剛剛孤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玉笙不敢拿喬,紅著眼睛抬起頭,裝模作樣的在他身上來回磨蹭了幾下,嘰嘰咕咕了一會兒,貓似的撒嬌。
“都……都在說我。”
她坐在床榻上,雙手抱著殿下的腰,腦袋在他腰腹之間,來回的磨蹭著。
弄的太子心都軟了。
掌心在她後腦勺上安撫著摸著,聲音都放輕柔了許多:“說你什麼了?”玉笙鬆了口氣,殿下這樣子,像是回過神了。
“說我霸著殿下不放。”
玉笙這話問出來,其實也是試探。殿下這段時日都沒去旁人那兒,除了在她這兒,就是在書房。她不知殿下是為了什麼,是有意的,還是單純隻是因為她這兒睡的舒服。
因著她生辰的事,外麵的那些流言蜚語實在是太多了。
倒是不如直接問問帶殿下的意思,她拐了那麼大一
個彎兒。其實想問的隻是這句:“殿下,她……她們說的是真的麼?”
“真的是……是玉笙霸占著殿下不放,殿下才不去旁人那兒的麼?”
她聲音顫顫巍巍的,滿是害怕,抱住他腰間的手收緊,巴掌大的臉蛋仰起頭,一雙眼睛裡滿是期待。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溢著流光溢彩的光,璀璨的像明珠一樣。
太子垂下眉眼,對上的便是這樣一雙眼睛。他低下頭看了許久,暗沉的眼中情緒翻滾著。玉笙一直盯著那雙眼睛,想透過那漆黑的眼眸,一直看到最裡麵去。
許久之後,那雙眼睛才動了,眼簾垂下來,遮住了裡麵的光。
太子伸出手,抬起手將她的眼簾給遮住了。睫毛在掌心之下跳動,緊接著麵無表情的聲音跟著道:“是孤不想去,跟你沒關係。”
玉笙半邊臉都在他的掌心之中,說實話,聽到這個答案還是蠻失望的。
她總覺得她與殿下之間還是差了些什麼,雖不知太子是為了什麼不去旁人那,但太子也不會承認是為了她。
“哦。”
她仰起頭,失神般的點了點頭。
問了好多次了,太子殿下就是不鬆口。她一臉失望,皺著一張臉乾巴巴的,有些不高興,伸出手將他的手給扯了下來。
“怎麼了?”
太子知道她不開心什麼,伸出手去逗弄她的下巴,慵懶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越來越不將孤放在眼裡了。”
玉笙最是了解他,知曉他的脾氣。
一瞧就知沒多生氣,撒嬌一樣的又故意哼了哼,嘟囔著:“我還以為我是不同的呢。”
她話說的模糊,但絕對是能讓太子殿下聽見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