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正在幫沈母挑鞋子,彎著腰,可能是嫌頭發垂落時,擋住了視線,她用手抓了幾下,隨意的紮了個馬尾。
有幾縷稍短的頭發垂落。
從沈琰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的側臉,她的皮膚真的很白,尤其是和自己站在一塊的時候,對比就越發明顯了。
沈母一抬頭,就看見了自己兒子正直勾勾的盯著林稚。
眼睛也不帶眨一下的。
有點想笑。
這小子,從小就對林稚特彆好,幾乎是百依百順的地步,小的時候兩家關係好,還給他們定了娃娃親。
不過就是圖個樂,也沒當數。
可如果他們兩真能成,也挺好的。
林稚這丫頭,苦了這麼些年,自己看著也心疼。
“今天啊,就留下來吃飯,待會我讓沈琰送你回去。”
林稚給她挑了一雙黑色的細高跟,正好配她身上那條裙子。
手頓住。
默了半晌,對上沈母那雙憐愛的眼神時,內心有輕微的抽痛。
她有一雙和媽媽很像的眼睛,尤其是用這種眼神看她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眼睛突然酸澀的要命,她急忙低頭,掩住泛紅的眼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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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沈母一直給林稚夾菜,時不時的回憶一下以前。
“你媽那會整天和我訴苦,說你挑食,不吃青菜,非得你爸哄著你才吃。還說不許你喝酸奶,你就偷偷躲在樓道裡喝,還以為裝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她都知道。”
那些酸奶都是沈琰給她買的。
那個時候的林稚自控能力不強,林母怕她亂吃一些外麵的垃圾食品,每天給她的零花錢把控的很嚴格。
沈琰就偷偷把自己的錢攢起來,給她買好看的頭繩和酸奶。
那個時候,她還會高興的喊他沈哥哥。
可現在……
沈琰夾了塊紅燒肉給她。
林稚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最後到底沒有開口,說了一聲謝謝。
握著筷子的手使勁,似乎要將它生生折斷一般,沈琰按耐住心裡的難受。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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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他開車送林稚回去。
最近幾天都有雨,沈母提醒了她好幾遍,一定要記得多穿衣服,千萬彆感冒了。
在車上,沈琰拿了杯溫過的咖啡給她:“暖下手吧。”
林稚道過謝後,伸手接過。
冰涼的掌心貼著杯壁,熱意源源不斷的傳來。
等綠燈的空蕩,易拉罐掉在地上時,沉重的聲響讓沈琰將視線移了過來。
林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車內有暖氣,可他還是有些擔心她會著涼,於是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搭上。
滑至腿上的手機一直在響,沈琰看了眼上麵的名字以後,眼底暗了幾分。
沒有管。
隻是將它放在了中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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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宋衍才剛從屍檢室裡出來。
內心的不安被放大,今天送來的屍體,仍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單身女子。
唇角輪廓甚至和林稚有幾分相像。
就連鼻尖上的那粒細小的痣,也幾乎一模一樣。
他中途出來了好幾次。
因為心臟跳動的過快,手也開始發抖。
不安被擴大。
所以結束以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林稚打電話。
他接連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聽。
一直到最後,手機提示關機。
許師傅剛打滿熱水,擰緊瓶蓋從他身旁經過,皺著眉:“怎麼回事,臉色這麼難看,感冒了?”
說著,他伸手在宋衍的額頭上探了下溫度:“喲,這麼冰。”
“前輩,我想請個假。”
他魂不守舍的脫了一次性手術服,說完這句話後,就衝進了雨幕中。
許師傅良久沒有反應過來,最後搖了搖頭:“怪事情。”
他居然都請假了。
沈琰不覺得自己能夠私自接林稚的電話,可是又怕吵醒她,於是把手機調了靜音。
電量本來就顯紅了,接連幾個電話,直接把她的手機給懟關機了。
目的地到了,沈琰輕聲喊醒她:“林稚,到了。”
林稚緩睜開眼,有些倦怠的點了點頭。
“恩。”
睡意似乎還未消,整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的。
她開了車門下去,大雨將她逼退,淋了個措手不及。
沈琰急忙撐傘過去,給她擋上。
“我送你過去。”
傘不算太大,沈琰怕她淋著,將傘往她那邊靠,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雨幕中。
旁邊不時有車輛經過,宋衍的呼吸還沒喘順,胸口劇烈的起伏,全身都被雨淋濕了。
看到麵前的景象後,逐漸放慢步伐,最後停在那裡。
身子輕微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後怕,還是被這冬夜的風給吹的。
亦或是……
因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