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承則跟他大哥風塵仆仆往回趕,估摸還要七八日才能到家。
先有動作的是被關在家中的李茂,李母總有疏忽的時候,他尋著機會就跑了出去。
他去趙家試探口風,結果趙姑爺他們正在氣頭上,不願意見。李茂轉身上了錢家。門房不認得他,但聽說姓李,就打算轟人。
李茂怎麼懇求都不好使,他又不甘心回去,就在一旁守著,想碰個運氣看能否撞上錢老爺回來。
他就這麼乾等了半個時辰,直到大管家有事開側門出來。
管家問門房怎麼回事,咋還有個人在外頭?
“他說他姓李,您不是說太太吩咐下來:貓準進,狗準進,姓李不準進。”
是姓李的,還守在門口非要見主人家,再看這個書生打扮,他的身份呼之欲出。管家不敢直接放人進去,他想了想,這是個剛中了舉人並且準備赴京應試的有前程的讀書人,也不好真就把人晾這兒。
管家:“他等了多久?”
門房:“半個時辰有了。”
管家:“那這樣,你把情況通報進去,看太太咋說。”
聽到這話,李茂總算生出些希望,他甚至放下身段衝錢府管家道了聲謝。瞧他這樣,管家是真不明白,前頭托人帶話過來說約定不作數的是李家人,都已經如了他願,又來蹲門口是什麼意思?
喬氏在跟女兒談心,就聽說李家來人了。
“不見,你讓他走。”
門房一臉難色:“攆過了,他不肯走,都在大門外蹲了半個時辰。”
喬氏心煩:“他愛等就等著,等到天黑總知道滾蛋。”
這時錢玉嫃吭了聲:“還是放進來吧,我真想知道他來做什麼?又能說出什麼話?”
……
十天前就已經立冬,再過幾天就是小雪節,天已經挺冷。李茂穿過庭院,來到錢玉嫃所在的偏廳,他穿著一身靛青色長襖,襖子看來並不很厚,瞧著很有些單薄可憐。
李茂有雙含著流光的瑞鳳眼,那雙眼使他看起來端直溫和,錢玉嫃對那雙眼睛印象尤為深刻。今兒個再見,李茂那雙眼裡蓄滿傷痛,也就是在見到錢玉嫃之後,才爆發出期冀來。
錢玉嫃不太明白,算下來今兒個隻不過是第二次見,他哪來的深情厚誼?
雖有疑惑,她沒去追究這個,而是朝對麵抬抬手,示意李茂在那方坐,並吩咐白梅沏茶。
“聽說你一定想見我一麵,我就在這兒,有話你直說吧。”
李茂是帶著決心來的,來的路上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挽回,真正見到錢玉嫃本人,他又詞窮起來。平常說起什麼都能對答如流的風流人物這會兒隻覺得嗓子發乾,正好白梅將熱騰騰的茶水端來,李茂低頭飲了一口,想借此緩解緊張。
錢玉嫃並不著急,甚至都沒去催他,還托著腮幫在挑剔茶點。
她渾不在意的樣子叫李茂看來有點難受,李茂悶聲解釋說:“我後來才知道我娘去趙先生家說了那些,知道以後我就想來找你解釋,可家裡不許我出門。”
“哦。”
錢玉嫃的反應依然平淡,李茂就坐不住了,他往前挪了挪:“是真的,我不騙你。我上次見你就十分心儀,母親托人幫忙說合的時候,我高興極了。怕一事無成太委屈你我努力考上舉人,還想來年中個進士給你看看,後來那件事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是你爹你娘的。”
“我爹我娘也很喜歡你,我娘本來還說要拿你當親女兒疼……”
錢玉嫃笑出聲來:“那你家的女兒挺造孽啊。”
李茂還試圖解釋,想讓錢玉嫃知道他家裡其實都盼著好事能成,是因為謝家那邊放出話說誰敢跟他們三少爺搶人就要惡整誰,李家條件實在普通,他爹娘很怕,才會草率行事。
錢玉嫃聽他說了一通,意識到光看臉不成,這人長得雖然不錯,辦起事來委實天真:“你在我家門口站這麼久,無論如何都要見我,隻是想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