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蘇讖坐在書桌後,常伯樊站於前。
“小婿於不日想把府中中饋交予苑娘主持,不知嶽丈大人……”常伯樊恭敬站在書桌前,“意下如何?”
把掌上明珠嫁予常伯樊之前,蘇讖連著幾年不斷為難過他這個女婿,目的是為考察此人的人品,見識此人的能力,但凡常伯樊不能托付終身,他不會把他們夫妻倆的女兒交給此人。
女兒沒出嫁前,他對女婿諸多為難,隻為看清女婿本性,如今小夫妻倆已然成親,蘇讖就不會再端著以前的大架子。
為了苑娘,他這次與女婿說話,一開口就很是和顏悅色,含笑道:“這是苑娘為妻為婦本份,理當如此。”
“苑娘她……”
“如何?”
“小婿有些擔心她可能要麵對諸多……”常伯樊措辭,末了還是坦承說出心中話,“諸多刁難。小婿此前忙於府中營生,常不在家,府中由大嫂蔡氏主持中饋,府中下人皆多聽命於她,小婿怕苑娘麵對一府生人,難免有那措手不及之時。”
“那你之意,是不讓她插手?”
“這……”
“那你打算意下如何?”女婿吞吞吐吐,蘇讖神色淡下。
“小婿是想趁這時機恰當,交給苑娘。”長痛不如短痛。
還好,蘇讖神色緩和,頷首:“既然你已有主意,便如此行事就是,至於……”
蘇讖不是不想閨女無憂無慮富貴一生,但世間豈有這等美事,他道:“苑娘已嫁為你婦,相夫教子,主持中饋打理內務是她為你常家婦應儘之責,你問我之意,為父明白,隻要你不辜負她,幫著外人欺辱她,我們豈是那等不講道理的長輩?你大可放心,隻要你是站在她那邊的,我們不會責怪於你。”
說讓人放心,話畢,蘇讖追加了一句:“她若是被人故意為難,你若是知曉,不可視而不見。”
說放心,還是不放心。
常伯樊再知嶽父嶽母對女兒的看重不過,就是心裡視苑娘為寶,絕計不會讓他人欺負她,嘴裡也與嶽父鄭重表態:“嶽父大人請放心,苑娘亦是伯樊心中寶,絕不會坐視他人欺辱她。”
“如此就好,你就不用擔心你嶽母與我了。”常府管著臨蘇出鹽之事,下麵還有著諸多行當,作為當家人,他時常遊走於外,不可能天天盯在府內,蘇讖知曉府內事隻能他家苑娘一麵獨擋,但常伯樊有此保證,苑娘有丈夫作為底氣,也算是無後顧之憂,事情隻要做得穩當,讓人拿不住話頭手柄,不管是何事皆無大礙。
“小婿謝嶽父大人海涵,”稍頓,常伯樊又道:“伯樊對苑娘之心,日月可昭。”
書房外,拉著女兒站在外麵的蘇夫人聞言不由滿意頷首,探身與女兒輕語:“不枉你等他多年,非要嫁他。”
蘇苑娘啞然。
不是非要等他嫁他,而是……
一時之間,蘇苑娘也有些不太記得當年為何父母允許她悔婚,她為何要等他去喪成婚的執意了。好像是她不喜生變,也有些她不厭惡他的原因……
也好像是……
是她答應過他,答應他她會等他來娶,她有承諾於他。
蘇苑娘終於想起來,她最初會願意嫁予常伯樊的原因。
“還算真心。”蘇夫人滿意,伸手敲門。
“誰?”門內傳出了蘇老爺的聲音。
“老爺,是我,還有閨女。”
“進來。”
蘇夫人帶著女兒進房,房內,常伯樊看著自家夫人低著頭跟著嶽母徑直走到了嶽父身邊,經過他時,絲毫未作停留,還是嶽母回頭看到,好笑地推了她一下,她才茫茫然走到他身邊。
常伯樊好笑,也有幾許心酸。
不知何時,苑娘才會如此依賴他,他走去哪,她就順著他走去哪。
“你……”你為何要執意娶我?走到他身邊,蘇苑娘抬頭,想問他為何非要娶她,但話到嘴邊,隻剩惘然。
她是知曉為何的,無非是他喜歡她,無非她是蘇家女。
她不俗,他亦不凡,外人皆道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何卻有那等寧死不見的結局?